大手在背后探过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中校霍地转身,只看到一位身穿笔挺将服的老人站在他身后,腰杆挺得跟支标枪一样。他条件反射似的立正、敬礼,然而手刚举起来便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军人了,手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将军却举起手,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面带微笑说:“欢迎回来,我的中亚之虎。”
科夫曼最终还是敬礼了:“旅长好!”
这位将军赫然就是科夫曼在苏军服役时期的格鲁乌特种部队某旅旅旅长,阿赫罗梅耶夫·亚历山大少将。格鲁乌特种部队是格鲁乌情报局手中的一把尖刀,下辖二十四个特战旅,兵力超过30000人,算得上是全世界编制最大的特种部队了。这支特种部队有多恐怖?在阿富汗战争时期,格鲁乌特种部队在阿富汗连绵的群山中与阿富汗圣战者展开残酷的厮杀,激战八年,格鲁乌特战旅191名官兵战死,而死在他们手中的阿富汗游击队员、西方特工人员,超过5000人!能在如此剽悍的部队中担任一旅旅长,阿赫罗梅耶夫少将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现在阿赫罗梅耶夫又升了一级,已经是中将了,然而科夫曼却能感觉到,这位本应该意气风发的心中却有着一股郁愤之气,整个人都显得很阴沉。
阿赫罗梅耶夫中将打量着他,看到他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叹气:“看样子过去这几年你过得也很苦啊,显老了……”
科夫曼问:“旅长,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阿赫罗梅耶夫说:“格鲁乌虽然已经元气大伤,但是还没有弱到连一位曾经战功赫赫的特种部队中校都盯不住的地步,你一下飞机我就知道你你的行踪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红场的,特意在这里等你。”
科夫曼欲言又止。难得碰到一位熟人,一个曾在战场上并肩浴血的战友,他自然是非常高兴,可是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能叹息。
阿赫罗梅耶夫问:“你们这些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科夫曼苦笑:“一群无家可归的亡命之徒,还能怎么样?只能刀头舔血,四海为家,过一天算一天了。”
阿赫罗梅耶夫问:“那些孩子们都还好吗?”
科夫曼说:“有四分之一已经战死了,不是死在非洲,就是死在南美。”说到这里,他终于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了,捏紧拳头说:“不应该是这样的,将军!国家用天文数字的资金把我们打磨成了全世界最精锐的士兵,理应让我们在最需要我们的地方战斗,在国旗下长眠!可是现在,那么多精英不是隐居山林,就是成为雇佣兵,成为一些野心家的消耗品,死得毫无价值,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阿赫罗梅耶夫同样苦笑:“你们已经算幸运了,流落国外无家可归固然心酸,但至少不必卷入层出不穷的政治争斗,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胞……”他指向杜马议会大厦所在的位置,嘴唇直哆嗦:“就在去年,在上级的严令之下,我的旅和莫斯科军区一支装甲部队包围了杜马议会大厦,并且朝大厦开炮!你知道是哪支部队和我们一起行动的吗?塔曼斯卡亚红旗勋章近卫师!那次事件有一百四十四人死亡,七百多人受伤!几年来俄罗斯的政局一天比一天混乱,形势一天比一天糟糕,几大政治势力争斗不休,军队沦为他们的打手,夹在他们中间,你以为我们好受?”
炮打白宫事件科夫曼中校自然也听说了,只是听到参与者的讲述,越发的惊心动魄。他喃喃自语:“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阿赫罗梅耶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难过了,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现在政治局势渐渐稳定,一切慢慢步入正轨,不会再有炮打白宫这类事件发生了,把那群孩子带回来吧,我需要他们,俄罗斯需要他们!”
科夫曼沉默不语。
阿赫罗梅耶夫说:“车臣正在大肆屠杀俄裔,独立的野心已经彰显无遗,联邦政府对他们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对车臣用兵只是早晚的事情……但是现在,俄罗斯军队的精锐早已凋零,战斗力衰退得到了可怕的地步!所以,中校,我请求你,把那群孩子带回来,为维护俄罗斯的统一而战……苏联已经破碎了,我们不能再让俄罗斯步苏联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