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全盛,甘州总兵,驻守甘州近二十年,英勇善战,二十年来为大周立下过赫赫战功。他怎么会反!
胳膊上的痛意传来,刘晋的目光这才从一脸懵逼的百里芸脸上转向拓跋猎,声音凝重而无比肯定地、一字一句道:“这世上,唯有造反的人才最了解造反的人。相信我,糜全盛他既不是先帝的人,也不是汴王屠盟的人。他真正忠心的主子应该是半山王屠炙。而屠炙——迟早必反!”
百里芸和拓跋猎都惊呆了!
半山王屠炙?谁会想到半山王屠炙?
先帝唯一存世的亲弟弟,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大周朝唯一一个没有封藩、永居京城的亲王,永远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永远不在朝堂上争是非。谁会相信,这样一个逍遥闲王,会蛰伏多年,深藏帝王夺嫡之念?
刘晋言简意赅:“开国皇帝晚年时,宠爱半山王生母白嫔,曾私下戏言,若早遇佳人,当封以为后,稚儿为太子。帝辞世前,发现白嫔心大,恐其教坏幼子,遂赐以毒酒,令白嫔伴驾而亡。”
百里芸真想糊屠家开国皇帝一脸!这什么男人啊!话是你说的,女人是你宠的,人家当真了,你把人杀了!
你杀了人家屠炙的娘,之前说好的皇位也不给了,人屠炙这辈子能跟你的子孙善罢甘休才怪!
拓跋猎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个点,蹙眉道:“白嫔?屠炙的王妃是不是也姓白?”
刘晋非常肯定地点头:“是!半山王的王妃白氏,和当年的白嫔一样,都是南海白家精心培养的女儿,香道高手。”
百里芸这才想起来,没错,屠炙的正妃是姓白,叫白宝珠。当年她长姐差点被指婚的七夕宴上,这位南海世族白氏之女还曾在盛宴上当场展示了调香神迹来着。后来没过多久,就被赐婚给半山王屠炙了。
两人景泰十五年大婚,景泰十六年就生下了嫡长子屠淄,后来半山王又有了庶子庶女一堆。景泰十九年,正妃白氏又给他生下了嫡次子屠琞。李氏还跟百里芸感叹过,说屠氏的皇族中啊,就数这位半山王最能生。
现在再回头来看,白嫔?白宝珠?南海世族之女?精通调香神迹?……当真是不可细思,细思极恐!
拓跋猎突然看向刘晋:“这些消息,都是你父亲刘房洲当年收集的?”
刘晋面无表情道:“是!”
拓跋猎紧跟着发问,一下子就把刘晋给问愣了:“依你之见,刘房洲都能查到的事,辅国将军知是不知?”
百里芸也怔了一下。是啊,刘房洲是后来才一步步爬到左相的位置上去的。祖父可是跟了先帝一辈子。虽说先帝当皇帝的那七年祖父解甲归田了,可不等于该知道的事情他会不知道!
可是如果祖父知道,为什么还会到甘州去?为什么连刘晋都一眼能看出来的问题他会没察觉?
百里芸一双懵懂了好久的水润猫眼霍地瞪大了:“祖父他知道!他是故意的!甘州有人拦截信件,许进不许出!他知道这封信上如果写了什么,一定送不出去,所以,特意写成这个样子,好让他们把这封信放出来,以为能让我们更加麻痹!”
一定是这样的!甘州,已经出事了!
可怕的论断跟西北得到的那一条线报一样,没有证据,没有依凭,可是三个人没有一个人犹豫不决,立刻就商议起了接下来的应对。
百里芸一扫刚才的娇憨懵懂之态,果断道:“猎哥哥,你立刻去甘州!路上用飞鹰传信,加上加急快马,让西北军配合太子和祖父的行动。甘州距离西北虽近,太子和祖父的信却递不过去,就算递过去了,信任度也不够,只能靠你亲自过去调配了。”
拓跋猎抿着唇角看着她:“我是得过去。可是你这里……我放心不下。”
百里芸干脆地一摆手:“走你的!行走江湖十余年,我也不是白混的!记着,有太子在,不管西北军需要任何超乎寻常的行动,只要对大局有利,只管去做!事后有谁敢啰嗦,只管往果儿身上推!”
拓跋猎站在那里,深深地看着她不说话。
百里芸急得推了他一把:“赶紧走啊!你走了我扭头也要快马回京,皇兄那儿我得亲自看着,你快走,别耽误了我的事!”
拓跋猎忽然伸手把百里芸紧紧地搂进怀里,完全不管不顾刘晋还在一旁。刘晋一惊,赶忙退开几步背转身去。
刚转过身,却听到拓跋猎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不在的时候,让刘晋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知道了么?”
刘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