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止决定,此时此刻,大敌当前,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于是,他脸上绽开惨绝人寰的惊喜,素手一扬:“半月!天霁——”
然后眼睛一闭,果断脸朝下扑倒!
采蓝、采青当机立断,双双扑前,扛起小姐就跑:“小姐晕倒啦!大夫!快传大夫!”丫鬟婆子纷纷前呼后拥地跟上。
青锋带着护卫立刻哗啦啦挤上前替代了百里止刚刚的位置,妥妥地把大门堵死:“见过伯爷!”
护卫们齐刷刷地跟着行礼:“见过伯爷!”
常禄伯皱着眉头拾阶而上,目光忧虑地往门内看了看:“免礼。青护卫,你家主子没事儿吧?”
费半月和乐天霁此刻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来:“溪桑她怎么了?是见到我们太高兴了吗?可她以前身体也没这么差呀?”
“主子没事儿。大约是一路赶路,又乍然见到三位贵客,一时太过于惊喜了。待大夫看过,自知分晓。费伯爷,请。两位小姐请。”
估摸着里面的人已经跑远了,青锋侧身让路,身后的护卫早有人该报信的报信去了。
二姐的闺中姐妹来了,没理由不让人家进来探病,百里止豁出去,直接装传染病!
常禄伯被吓着了,不等老将军和百里辰从别庄回来就打算告辞回家。
他不过是因为难得有一趟出远门的公差,觉得女儿长这么大没好好带出来游玩过,总羡慕人家百里家的小姑娘天南海北都见识过,可怜得紧,便一时其意带她们出来转转。哪知就遇上这么危险的情况呢?
百里家的小姑娘那么好的身子骨都染上了,他家闺女可不敢沾上!
百里止就是故意让大夫说给常禄伯听的。快走快走赶紧走!
可惜,老子急着避祸,女儿却死活不依,要跟闺蜜“生死相随”的话都说出来了,那意思要走你自己走,反正我们仨要死也死一块儿!
老将军和百里辰从别庄里赶回来就看见那“撕心裂肺”的一幕,那个糟心哦!
百里止门窗紧闭地窝在屋里,也冤得不要不要的。不是他起心咒她姐的,真不是!
老老少少再多的心思,最后硬是拿两个一心同甘共苦的丫头没办法,得了,百里芸的院子不能让她们进,客房收拾收拾,住下吧。
俩姑娘一点没觉得大家都十分发愁她俩,晚上趟一床上还抹眼泪呢。
可不,好朋友出了水痘,两个姑娘担心、着急,偏偏这病见不得风,而且过人相当厉害,两人想想就难受,想想就想哭。
费半月抽抽噎噎地:“我听我奶娘说过,水痘这病可厉害呢!前几日发高热,然后就全身出痘。最少出十几颗,最多全身都能出满了。出痘可难受呢,整个人昏昏沉沉地不说,痘泡还痒。却又不能抓、不能蹭、不能弄破了。一旦弄破,一个痘坑一个印,那是要留一辈子的。就这都还算是好的,是能熬过来的。多少人,水痘一出,熬不过去就死了!
呜呜呜……我奶娘她原来的村子就是有人出了痘,然后半个村子的人都被染了,最后,所有染了痘的人,活下来的连十个都不到!”
乐天霁越听越可怕:“真的假的?这病真有这么凶猛?”
费半月红着眼睛使劲儿点头:“真的,我不骗你!我奶娘脸上有两颗小坑你也看到过吧?就是小时候出痘不小心挠破的。”
乐天霁愤愤道:“我就说溪桑身体好得跟跳蚤一样,怎么就能忽然风一吹就倒了,原来都是这病闹的!”
费半月扯着她的袖子直晃:“天霁!天霁你办法最多了,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溪桑呀!”
“我……我也想帮她呀!”乐天霁也着急:“可我这不是没辙么!”
说起来也是怪了。术数命理乃是乐家祖传的手艺,因为太准,子孙受天罚,世代单传到她爹那儿都绝了男丁了,可她明明学了祖父一身的技艺,就是看不到百里芸的命理。
祖父警告她说,凡是遇到看不穿的人、看不透的事、看不清的命,不许穷根究底、不许重复起卦,立刻放下,以后问都不许再问一句。
所以这事儿,她给谁都不敢提,哪怕对百里芸自己都不敢说。
背着当事人偷偷算人家的命,本来就是命卜这一行的大忌。
可费半月什么都不懂啊,她只知道乐天霁有本事,能给人祈福,关键时刻还能给人改命,只不过乐大人不让她随便给人做而已。
可溪桑她不是随便什么人啊,她是她们最好的朋友溪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