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摆手,示意陈阿婆可以下楼了。
暴雨彻底掩住了天空的白,她将房内的灯打开。随即,桌上的书页被透进来的风吹起一角。
这本书是记载神话传说的,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故事半真半假。青黛拿来看纯粹是打发时间——对她来说,这上面的故事胡诌得一点水平也没有。
她目光一瞥,落在那行有“狐狸”字眼的文段上。
“嗷呜呜……”待在她身上的这只小狐狸忽然有了动静。
江晚啼懒懒地看向它。
不过是个人间的普通白狐,还能成精不成?
小狐狸得到了她的视线关怀又歪着脑袋用耳朵蹭了蹭她。
却发现这女人和它想的不一样。
江晚啼弯腰就要把它扔下来。
小狐狸不依,当即咬上她的衣袖。
江晚啼道:“你很重。”
话出,小狐狸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也不咬衣服了直接缩了起来。
江晚啼:“……”
她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柔软白毛往自己手心蹭的狐狸捞进怀里。
小狐狸被她抱着,总算满意了,哼哼唧唧地又往她怀里舒舒服服地钻了钻。
楼下传来声响,杭渊杭深二人回来了。
江晚啼无声地一下一下抚着白狐狸。
江父江母刚被杀害,她不认为仅凭杭渊杭深二人就能保证她的安全。
她活了几千年,如今用江晚啼的身份待在人间,人类的寿命对她而言不过一须臾。若短短几十年还得成日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实在是个不划算的笑话。
听闻…晋州最安全的一处,是陆公馆。
倒是个好去处。
江晚啼唇瓣扬起,心中有了打算。
原主不过十七岁,一夕间父母双亡,身边再没有亲人。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做何表现呢?哭哭啼啼、噩梦接踵而至……因此,继续住在出事的江公馆实在不妥当。
小狐狸白乎乎的耳朵动了动,继续趴着睡觉。
几日后,秦伯前来探望。陈阿婆与护工二人忧心忡忡地告诉他江小姐近来惊梦连连,总被她瞧见偷偷以泪洗面,身子日益消瘦。
秦伯临走前不动声色地嘱咐她天晴了可以多出去走走。
江晚啼谨记。趁着天气好的日子,让护工阿姨推自己出门。
许是江晚啼的生命线与陆辜肃注定交错繁杂,护工阿姨才推着她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陆辜肃的车。
他车窗下了一半,整好露出轮廓清晰的侧脸。冷硬的线条在此刻呈现出一种柔和。
接着,黑色的洋车缓缓停下,就停在她身前。
江晚啼没想到他会这般不加掩饰。
由远及近,陆辜肃看清了小姑娘的模样,他不禁蹙眉。
她坐在轮椅上身形单薄得像一张纸,仿佛风一刮就能被吹走——才几日不见,瘦了太多。
“陆三爷。”江晚啼轻轻地喊。
映在陆辜肃瞳眸里的小姑娘有一种娇弱美,尤其是她这娇里藏着湿润,眼睛红得像个小兔子,似乎才哭过。
他眉目还冷着,却提醒她只带一个佣人出门不安全,又询问是否需要他安排人保护她的安全。
没想到……这么孱弱的小姑娘拒了她。
她说自己还有事,礼貌地匆匆道别。
一旁的助手张池南注意到他皱起眉,“三爷?”
陆辜肃的目光还未收回,道:“她到底是江淮远的女儿。”
张池南一愣:“是、是。”
安静的车内,陆辜肃低语吩咐。
江晚啼还没进店听到了属于陆韵莘的声音,态度蛮横。
店里正热闹着,依稀听见陆韵莘说江州的丝绸来得最软、最滑。店老板似乎容不得她随意诋毁自家祖传老店,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
江晚啼让护工阿姨在店外等,自己滚着轮椅进店。
“我说没有江州好就没有江州好!”店里的陆韵莘回答得理直气壮。在她看到江晚啼进来时,眼睛一亮,小跑过去拉着江晚啼道:“你快告诉他,我小叔是谁!”
江晚啼:“……”
从那天以后,陆韵莘又在别人身上用了这招,发现特别好用,屡试不爽。
江晚啼道:“老板,有没有才出的新布?”这放在外面的布一眼看去要么过于沉闷,要么过于艳丽,不是她想要的。
“有嘞!”柜台的老板见才来的这位客人从头到家的打扮比陆韵莘还要讲究,便不再和陆韵莘一般见识,先去拿新布了。
“诶你怎么不告诉他我小叔是陆辜肃啊!”没有成功威/吓到店老板的陆韵莘撇撇嘴,一张小脸写着幽怨。
江晚啼抚摸着双膝上的小狐狸,笑眯眯地没回答。
没想到没过瘾的陆韵莘又凑到她边上悄悄说:“你知道陆三爷吧?我爹是他的亲哥哥。”
江州陆家,陆辜肃虽排在第三,但上头只有一位亲哥哥陆大少爷,因为陆二爷非陆老夫妇亲生,据说多年前被赶出了陆家。看来,那位陆大少爷就是陆韵莘的爹。
江晚啼正欲开口,就见陆辜肃的那位助手走了进来。
原以为他会是来找陆韵莘,却没想到他直径朝着自己走来。借过一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陆韵莘是第一次见张池南,瞪大了眼睛瞧。
她借小叔的名头嚣张跋扈多日,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小叔此时就在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