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东西已经打点好了,我们准备起行吧。”白发老者身后一个中年男人这样说道。
随即,细心地为老者披上了厚实的棉衣。
在这一个偏远的北疆小镇,这里没有京兆华贵的大氅,却有厚实的棉衣。
这些棉衣,都是用当地百姓所种出来棉花制作而成,并且,每年百姓们都会挑选出最好的棉花来做成棉衣,送给这位绍文书院的老先生。
这是北疆百姓朴素的举动,代表着他们对老者的尊敬与爱戴。
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教书育人都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得到再多的尊敬爱戴也不为过。
老者是绍文书院的精神支柱,但真正践行老者精神的人、书院不可或缺的教习,便是这位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的,也是今年刚制作出来的棉衣,足以抵挡北疆这里的严寒。
他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八年,这八年的生活,已经在这个中年男人的生命轨迹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他们来说,八年时间,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八年前,他们经过无数波折,一路隐姓埋名,逃难来到这里的时候,觉山荒水凉,心中只余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恐惧。
真真应了那一句“墨点无多泪点多,山河已非旧山河”。
然而,对当时的他们来说,还能感慨这么一句“墨点无多泪点多”,已经是无比幸运的事情,也是无数人花费了无数心力才能得到的结果。
接下来,他们按照那个人的安排,在这里扎根下来,还开设了一家书院。
那个时候,中年男子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个绍文书院会成为北疆最大的书院。
他们本来是要隐姓埋名的,却成为了当地最大的书院之首。
幸好,得到了那个人的护佑遮掩,即便他们是逃难而来,竟然也没有受到多少的为难。
这或许就是体现了那个道理,大隐隐于市?
便如此,他们一家在这里安家下来,并且发挥他们的所长,教书育人。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是永昭十九年春,现在已经是永昭二十七年冬天了,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仔细想想,差不多快9年了。
虽然这里苦寒之地,但日子其实不算苦,起码没有当初遭受家破人亡的威胁来得苦。
现在,他们一家人都还活着,并没有家族倾覆,或许有再起之日。
想到这里,中年男人的眼神更加坚定了,再次说道:“父亲,我们准备起行吧。”
儒雅白发老者点了点头,随即交代了一些事宜,便带着中年男人和另外两个侄子离开了。
在北疆百姓和学子依依不舍中,载着他们几个人的破旧马车,缓缓驶离这里。
绍文书院的百姓学子只知道他们的山长突然有事要离开了,但其余的事一概不知。
没有人知道,他们此行离开北疆小镇,是要赶往京兆。
他们所尊敬和畏惧的直先生,准确地说应该是曲先生。
这个远离京兆的苦寒北疆之地,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儒雅的白发老人,就是当初朝中赫赫有名的中书令曲公度。
这一家来到北疆的外地人,正是国朝已经对外宣布摔下悬崖、全部丧生的曲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