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羡初身死之后,叶绥想了很多很多,好几次夜不能寐。
她心心念念的羡初,自重生第一日起就想到的羡初,就这么死在她怀中了。
她甚至没能和羡初说上一句话,没能为羡初做一件事。
她的人生,重新来了一次,经不断的绸缪计算,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
父亲、哥哥、姐姐、沈家……都和前世不一样了,让她紧紧提着的心渐松下来。
她以为,她有足够的世家和充足的机会,可以为至亲和自己谋一个平和将来,可以避免前世的灾难。
然而,羡初死了。
这件事,如同晴天惊雷一样砸在她头上,令她醍醐灌顶。
其实就算她重活了一世,许多危难险阻也无法避免。损失和伤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祸兮福兮,不可推也。
她不知道,前世的轨迹会不会继续,更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些什么,她能做的,便是做好充分的应对和准备。
就算危难险阻来了,也能应付自如,不至像面对羡初之死那样悲痛无奈。
羡初死了,无法再活,而她心系的其他,又会如何呢?
父母兄姐,已经找到了他们各自的目标,并且正在为实现他们的目标而努力,如今她所牵挂的,唯有……
唯有大人了。
前一世,她与大人毫无交集,从别处听来的情况,只有一星半点,最多的目标便是关于他身死的情形。
大人是永昭二十一年身死的,死时万箭穿心,随后缇事厂倾覆。现在,已经是永昭十九年夏天了……
前世的事情,今生未必会出现,就算出现了,或许也会改变。
大人的命运,和前世一样吗?
就算和前世一样,还有不足两年的时间,她可以做些什么呢?
她藏着掖着,不敢将前世的事情说出来,就算对父母至亲,也是如此。
说到底,还是因为怕。
怕就算说出来了,也会于事无补;怕就算说出来了,还会带来新的灾祸……
种种疑虑种种顾忌,成为了她心底最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她要对大人说出来吗?
她想过无数次,犹豫过无数次,躲避过无数次,最终,到了现在——大人和她说起了孙长蕴。
大人不避她,直言说起了去年听到的事情。
是啊,大人从来就不避她,不管是不失镖局隶属于缇事厂,还是郑七王白这些隐匿在暗处的侍卫,还是宫中的种种隐秘……
大人态度磊落,不瞒于她,是因为以诚待她,用心相交。
大人的心,她看得见了。可是她对大人之心,大人是否知道呢?
此刻,叶绥将种种顾虑抛之脑后,就像当初在布珠巷一样,只听从自己的心。
她微微笑了起来,说道:“大人,我当初说的孙长蕴,的确是河西道宁州人氏。他现在只是一个童生,但未来却成为朝中的尚书左仆射,成为了大安朝的栋梁,提出了解决军屯民屯之争的办法……”
她将有关孙长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这位在后来名闻天下的左仆射大人,晋身台阁之位时,才三十余岁,是大安朝的传奇人物。
有关他的一切,叶绥听得很多,也亲眼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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