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人服侍着梳洗更衣后,便有人来告知,说是要送她去太子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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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妙一夜都没睡。
余嬷嬷的事她极为痛心,也给了她极大的教训。她枯坐了一夜,身子是僵的心是冷的。
“娘娘,清泰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翠珠等会儿就过来给您请安。”珊瑚见状,心中也难受极了。她轻声道:“您看是等下就见,还是再缓缓?”
“见。”姜妙不假思索的道。
对上珊瑚担忧的眼神,姜妙虽是没什么精神,还是笑了一下。“她初次承宠,我若不肯见她,她在东宫的日子就难过了。”
“娘娘,奴婢有点担心。”珊瑚斟酌着道:“翠珠在您身边服侍四年,自是勤恳本分。可她本意不在此,定是余嬷嬷诓骗了她。如果她真成了太子宠妾,一旦有什么不如意,会不会对您心存怨恨?”
姜妙摇头。“她不是那样的人。”
“这四年来,我冷眼瞧着,翠珠不像是寻常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姜妙缓缓的道:“见她似是有难言之隐,我也没有深问。她行事如何,我自认为还是了解的。她是个肯为至亲之人付出,甚至忽略自己感受的人。”
“即便她不想服侍太子。可为了报恩,她还是去了。”
“是我对不住她。既是她服侍了太子,就断没有再出宫的可能。”
虽说如此,可人心难测。珊瑚试探着道:“娘娘,何必留下彼此结怨隐患呢?倒不如说出真相,您也是受害者!”
她的话音未落,姜妙当即便摆手,正色道:“这话日后不可再提了。你只需记住,这件事就是我的意思,就是我点名要翠珠去服侍太子的。”
珊瑚愕然的睁大眼睛,不理解姜妙为何坚持替余嬷嬷圆谎。
“如果我现在告诉她,这不是我本意,这让她如何自处?既是她能为了报答我曾帮助过她,去违背自己的本意服侍太子,相应的她知道真相后会觉得对不起我,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珊瑚这才回过神来。
“罢了。”姜妙微微笑了笑,说不出是难过还是释然。“她无根无基身份低微,在宫中日子本就艰难。哪怕是她恨我,我也要让她在东宫中好好的活下去。”
“娘娘!”珊瑚红了眼圈。
如果没有那场战役,骤然痛失至亲至爱之人,太子妃又怎会陷入到两难的境地?
“翠珠是个好孩子,我只期盼殿下能真心喜欢她。”姜妙眼中闪过一抹凄然,唇边却还带着笑。“我今生都无法报答太子,也辜负了翠珠的信任,如果翠珠能得到太子宠爱,我才能稍稍安心。”
“叫人进来罢。”姜妙笑了笑,道:“我总不好没精打采的见她。就让她以为我需要她帮忙好了,她还会好受些。”
珊瑚眼中转着泪,答应着去了。
“翠——”碧玺硬生生的改了口,咽下去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旧日称呼,忙行礼道:“见过选侍。”
阿娆笑着扶住了碧玺。
她随太子妃入东宫的第二年,碧玺被太子妃送了过来同她一起管着私库。相熟后阿娆才知道碧玺是被人欺负,得太子妃相助才到了这儿。那间小小的院子,就是两个人得以庇佑的地方。
碧玺乖巧懂事,人也活泼伶俐,阿娆拿她当妹妹看。当日走得仓促,加之阿娆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便对碧玺含混过去,没有说出实情。
再后来也不需要她再说什么,留宿清泰殿的消息在东宫里传开,再加上她被封为太子选侍,碧玺便什么都明白了。
两人进了屋子,只见半间屋子已经被堆得满满当当。
阿娆细看去,小到胭脂香膏、大到青瓷插瓶等摆件,太子妃送了不少东西来,日常用度竟是都全了。
“你们辛苦了。”阿娆心中惊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芳芷结香,招待他们喝点茶水再走。”
芳芷意会,转身去了里屋拿打赏用的荷包,结香则是招待小内侍、宫女们去了外间。
一时房中只留下了阿娆和碧玺。
“你一切都还好?”阿娆让碧玺一同在临窗大炕上坐了,一面随口问道:“上回搬出去晾晒的东西,都妥当的收回来了罢?”
碧玺点点头,道:“都好。姐姐放心,我都按姐姐临走时吩咐的照做了,没出岔子——”
她的话音未落,自己便意识到一时顺口说错了话。她懊恼的咬了下唇,忙改口道:“选侍,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