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多触碰,我慢慢地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把身体往柜子这边一倾,脱离了陈图的触碰。
没再靠过来,我们就这样保持着一些小小的距离,静默地看着点滴瓶彻底空掉。
把陈正送到银湖那边一幢豪华程度不亚于天麓的别墅,细细安置好之后出来,已经是十一点多。
这一次换陈图开车。
坐在副驾驶上,我把车窗摇下来,把脸扭过去,看着在靡靡薄雾的环绕下,随着车快速前进而迅速倒退的夜景。
我看了大概十分钟,陈图轻咳了一声,他总算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沉寂:“伍一,今晚给我打电话的是汤雯雯,有些工作上的事….”
轻轻一笑,我波澜不惊地抢在陈图停顿的空档,应他:“哦。”
娴熟地打着方向盘拐了弯,陈图的语调,已经变得小心翼翼:“我给她的备注是小汤。”
我继续轻笑:“嗯。”
陈图徒然变得焦躁起来:“伍一,你生气了?”
身体微微一僵,有股悲凉在心头蔓延疯长成草,我真的很想转过身去,叫陈图把车停下,举起手狠狠地在他的脸上抽几个耳光子,然后我歇斯底里的去骂他傻逼骂他蠢,我像个失控地疯子那样去痛陈到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汤雯雯的罪恶,把我这段时间以来的膈应闹心崩溃委屈恐惧等等情绪一一铺排出来,让他看看我跟他复婚这段时间我过得都是什么狗屁日子,可是我想起陈正的叮嘱,想起陈图对汤雯雯那种诡异的信任,想起我现在手上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甩陈图一脸的证据,我最终不惜把唇咬破皮,让自己冷静下来。
让理智盘踞在身体里面,我努力压抑住所有冲动的愚蠢的念头,淡淡说:“没有。你好好开车吧。”
说完,我把车窗摇了上来,把那些靡靡薄雾和深圳寂寥的夜色挡在外面。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陈图的侧脸,他的嘴角明显抽动了几下,他印在玻璃上的眼眸里,分明藏匿着一个不管我怎么努力想要撕破障碍,都无法挤得进去的世界。
但我很快就看不到了。
因为陈图挺干脆的把脸转了回去,直视着前方,说:“那好,你好好休息一阵。”
焉巴巴地回到家里,躲鱼猫已经睡了,在沙发上不断地打呼,陈图他似乎想要利用躲鱼猫调节缓和一下我和他之间的气氛,他把车钥匙放下,就去摸躲鱼猫的头,他仰起脸对着我笑得很灿烂:“伍一,你听见没,躲鱼猫在打呼。”
我径直朝卧室走去:“嗯我听到了。”
不再理会陈图,我拿衣服进浴室,磨蹭着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慢悠悠地穿衣服出去。
陈图已经去了另外一个浴室洗好了澡,他坐在床沿上,一看到我出来就蹦起来,箭步来到我的身边,他作势想抓我的手。
我很快别开:“我困了。”
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几秒,陈图慢腾腾把它收回,似乎有一层雾霾覆盖了他的轮廓,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只听到他用没什么浓度的语气说:“好的。”
在陈图把所有的灯都关掉后,我拽过被子盖住半个身体,翻了翻,用背对着陈图,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慢慢地适应着黑暗。
安静掩埋在漆黑里,陈图的呼吸声变得特别清晰,我听得出来,不太平稳,忽高忽低的,他有好几次,似乎是想开口,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反正在这样算不上对峙的对峙中,他率先进入睡眠,慢慢的开始发出不算高的鼻鼾声,而我在辗转中跟失眠作了不知道有斗争,才踏入睡梦。
恍惚不知是几点,我的额头被连连蜻蜓点水地蹭了几下,我的眼皮子沉重得撑不开,于是迷迷糊糊中用手拨了拨额头,嘟哝着:“别闹,我要睡觉。”
我慵懒地卷了卷身体,又要继续沉睡,却在晃荡中跌入了热烈的怀抱中,在昏昏沉沉中,我似乎听到陈图说了句什么,但等我的意识清晰了一些,回应我的,又是一片鼻鼾声。
早上我醒来时,陈图已经起床了不知道多久,如果不是他睡过的地方有个浅浅的印,我真的恍惚着觉得他昨晚不曾跟我同枕共眠。
发了一会会的呆,我刚刚爬下床,还没来得及蹬上拖鞋,陈图的声音响在耳际,自然,炙热,简单却温暖:“伍一,醒了?今天我做了你特别喜欢吃的香橙冻。”
仿佛我们昨晚,不曾有过难以名状却微妙自如的对峙。
心里面有一股很奇妙的感觉在翻腾着,我怔然了一下,把脚套进拖鞋里,撩起把我的脸遮挡了大半的头发,我朝他挤出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是笑脸的笑脸:“好,我先去收拾一下自己。”
等我把自己倒腾得人模狗样的出来,陈图已经把做好的早餐摆了一桌,香橙冻的香气混合着牛奶的郁香,不断地往我的鼻子里面钻,而我真的没出息到让我都觉得自己可悲,我真的是没要求到让我自己都藐视,原本对陈图怀揣着的那些星星点点的不爽,慢慢散开,最终烟消云散。
破天荒的展露出一个笑颜,我主动与陈图说:“躲鱼吃什么?”
把我按坐在椅子上,陈图给我把牛奶端过来,说:“我给它弄了点牛奶泡猫粮。你吃早餐吧,等会我送你回公司。”
有说有笑着吃完早餐,陈图利索地收拾好那一桌子的狼藉,他洗个手,再去换上一身衣服,立刻从家庭煮夫的形象摇身一变成一个有为青年,他牵着我的手,一路油嘴滑舌地来到了停车场。
帮我把副驾驶的门拉开,陈图嬉皮笑脸:“女王大人,请上车。”
我心情大好,却故作郁闷地吐槽他:“你大爷,正经点。”
陈图又是一个油腔滑调:“面对着这么漂亮的美女,我正经不起来。”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笑笑不再搭讪,钻进了车里。
轻轻地帮我把门关上,陈图从车头绕到驾驶室这边,拉开门各种帅气地钻了进来,可能是他关门的速度太快,扬起了一阵浅浅的风,我的裙子被吹起了一些,我稍稍埋头,用手整了整裙摆。
好不容易弄妥当,我正要收回目光,却不经意地看到,我的脚下,有一小片皱巴巴的纸。
想都没想,我弯下腰去,顺手将它捡起来,我嘀咕着:“这到底是啥?”
一边说这话,我作势把这张折起来的纸张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