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很快过来,哭得岔气的我被护士架了出去,在病房门口我止住热泪给陈正打电话。
陈正匆匆忙忙赶来,在听到医生亲口带来陈图已经完全脱离危险期的消息后,陈正的目光肃穆,冲我欠了欠身,说:“小图这次的事,还是该谢谢你。这样,他之前欠你的命,还给你了。不过他这次能醒来,还是得谢你,这次的人情,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欠你,以后伍总监有什么需要帮忙,只要伍总监开口,我能帮,会竭尽全力。现在小图已经醒来,伍总监也是受累了,你还是回去休息。”
我看陈图已经醒来,而我似乎没有什么立场再留在这里,纵然内心起伏波动极大,我还是按捺住点了点头,说:“好,我进去病房拿一下手机。”
陈正点头,他随意在外面那些钢板椅子上坐下,说:“好,去吧。”
我推门而进,一抬起眼帘就看到状态好了不少的陈图不断地朝门这边瞅着,眼睛里演绎着重重纠葛。
我别开他的目光,走到床边,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正要揣进兜里,陈图的声音幽幽传来:“你要走了,对吧?”
我的眼泪,似乎又要夺目而出,好在我忍住了:“你好好休养。”
陈图的脸别过去,气息依然不太稳:“再呆半个小时,都不行吗?”
我沉默。
“25分钟,不行吗?”
“20分钟,也可以。”
“就5分钟,我就看看你。”
眼泪倾泻,我别过脸去:“你留着点力气,好好休息吧。”
陈图沉寂了将近两分钟,他轻飘飘吐出两字:“骗子。”
我惊愕,泪眼朦胧望他:“你说什么?”
陈图微微调整了一下身体,他用更深的眼眸与我对视:“我应该没有听错,你说,如果我醒来,你就跟我好。”
我语塞。
陈图的眼眉微敛,忽然黯然:“早知道你说这些,不过是为了唤醒我,那我就不用那么急着醒来了。起码这样还能跟你多呆一会。”
我在心里面暗骂一句,幼稚。可是心情已经翻涌到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陈正不知道怎么就站在了门边,他轻咳了一声,慢腾腾地打破我和陈图之间的尴尬局面:“伍总监,我刚刚接到公司那边的通知,我得出差几天。这样吧,反正你现在在友漫,工作也还没完全上手,手头上的事情也不多,不如你留在这里帮忙照料一下小陈总?友漫会按照正常工资的三倍,给你计算这些天的薪酬。”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陈正又是一句:“很好,就这样说定了。我会安排项目部的小段,过来协助你。”
我还是有所迟疑,陈正朝我示意,让我跟他过去一下。
在没有人迹的走廊尽头,陈正瞥了我一眼,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严峻起来,模棱两可:“伍总监,小图在这一年,洗牌友漫,树敌很多,他现在躺在病床上,手无缚鸡之力,而我又临时出差,你懂我的意思,嗯?”
最后那个“嗯”字,意味深长。
我心里面一个咯噔,瞪大眼睛惊诧地望着陈正,无力:“医院是个公众场合。”
陈正咧开嘴角轻笑:“你要知道,有些人无孔不入。人心叵测,不得不防。”
我怔住,再想想我就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在被我认为所谓公众场合的医院,失掉了自己的孩子,心里满是寒意。
用手按了一下太阳穴,我勉强撑住:“那陈总你出差多少天?”
微微正了正身体,陈正语气淡淡:“还不太清楚,短的话七八天,长的话,一头半个月。总之,伍总监你必须等我回来接替你,才能从医院离开。”
转身,陈正迈开步子:“后续我会安排人定时送餐过来。你去照看小陈总吧。”
怀着厚重的心事,我再次踏入了陈图的病房。
抬眼看到的,还是陈图纠葛重重的眼眸。
再次回到四目相对中,陈图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他黯然开腔:“你是回来拿手机,我知道。”
我的心一个抽搐,拉了个椅子坐下后,竟然抽风般给了陈图一个笑脸:“不是。”
陈图小心翼翼:“不走?真的留下来照顾我?”
目光里面,却全是灼热。
我的心一颤,竟然被牵引着,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
可是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而这些尴尬,全然是因为陈图的目光,把我从头到尾细细打量,哪里都没有放过。
我到底无法彻底将他割舍,于是我在他这样的打量中,整个人如坐毛毡,终于熬不住发问:“你别这样看我。”
陈图这才缓缓收回目光,他的声音很轻,细细碎碎地钻进我的耳朵里面,如同星火,却足够燎原,蔓延:“我想抱你一下。”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里面,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我差点忍不住扑上去,主动抱他一下。
可是,我的冲动,没有办法付诸实践,就在这时,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将我和陈图间这点紧绷着的气氛打破。
我回眸去望,只见林思爱抱着一束简单的满天星,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