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高的制造成本和如此慢的制作速度,让侯恂头疼不已。他算了一笔账,就算依照唐王银行的方法,让银元的含银量只有九成,户部打制银元也是亏本的买卖。为了能够扭亏为盈,户部不得不将朝廷银元的含银量降低到了七成,这才让户部有了些盈利,可是这样一来民间却又不干了。
民间多年来流通银两交易,百姓们最擅长分辩银两的成色。以前唐王银行的银元虽然也不足值,但相差不多而且制作精美,同时因为唐王银行保证可以兑换足额白银,信誉是有所保证的。
户部发行银元含银量只有七成,而且不允许将银元兑换成银两,结果民间根本不予支持。即使朝廷强制推行,并将官员的俸禄全都换成了银元,民间也绝不承认。那些官府家奴都是何等人,少不得一些强买强卖的事情发生,朝廷银元结果变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
一些人被官员家奴强塞了银元的,还希望用之在唐王银行兑换成白银或者是唐王银行发行的银元。对此银行早有对策,自己发行的银元足额兑换,但朝廷发行的银元只按照成色兑换。
赚来的钱凭空少了三成,百姓们自然不干,结果这些银元由通过税收的形势回流国库了。收税官员很快发现了不对,侯恂立刻宣布交税禁止使用朝廷发行的银元,这下子却捅了马蜂窝。朝廷发行的银元自己却不承认,这如何能让人心服,民间群情激奋相继出现了抗税风潮,官员们也是怨声载道,闹得京畿之地满城风雨。最终崇祯只好下令停止发行银元,改为使用唐王银行发行的银元。
崇祯不知道制造银元也会有巨大的利润,他以朝廷制作银元为标准,自认为推广朱聿键发行的银元自己非但不会亏本,还会让朱聿键每年拿出许多利益来造币,间接削弱了八贤王的财力。可是他却不知道利用机器的大规模冲压银币成本低廉,其中利润虽然不多但毕竟是有的。朝廷使用唐王银行的银元就是在交纳铸币税,这笔钱每年积累起来,比给朝廷户部进献的三百万还要多一些。
只是崇祯皇帝这样的乌龙命令,现在却朱聿键痛并快乐着,一方面是随着银元的全国流通,财政司赚得盆满钵满,甚至以如今铸币厂三十台水压机日夜不停的工作,也难以满足需求。
另一方面同样是因为银元的全国流通,造成银元数量严重不足,通货紧缩的情况初现,市面上的银元价值甚至水涨船高,有升值的趋势,这一点金融研究所已经在警告朱聿键了。
银元升值就是货物在贬值,这很容易造成市场上的价格混乱。更何况通货紧缩的问题朱聿键也非常清楚,后世苏联解体的时候,俄罗斯就是以银根紧缩的休克疗法,结果造成全国经济遭受巨大破坏,结果整个俄罗斯一蹶不振,再也没有翻过身来。
尽管并不是很懂金融,但朱聿键很清楚适量的通货膨胀可以活跃市场,刺激经济的发展,而通货紧缩的情况确会造成贸易规模萎缩,工厂成本高昂不得不缩减经营规模,这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一旦大明市场上真的出现大面积通货紧缩现象,必然造成经济的雪崩式塌陷,甚至会出现工厂大量倒闭的现象,这比西方资本主义过度通货膨胀的经济危机还要危险。
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后世的通货紧缩很少出现,出现的情况大多数也是政府为了限制过度通货膨胀而减少货币流通量造成的。但是如今货币的信用不存在问题,因为银元本身就是足值的,只是制作速度跟不上贸易流通扩大速度问题严重。
因为没想到崇祯的改革政策推行如此之快,造成财政司事先没有准备库存,现在市场突然扩大了数倍,无论铸币厂如何加班加点也无法生产足够的银元,面对这种情况就必须另辟蹊径了。就在朱聿键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好消息让他看到了曙光。隶属于唐王财团的台州造纸厂,研制成功了一种特殊的纸张。
这个造纸厂就在台州城外,是唐王财团内级别最高的一个造纸厂,甚至其专门配备有一个小型研究所和试验车间。早在封地建立之初,朱聿键就下令要求设立这个造纸厂,开始研制更好的纸张。
说起这个小型研究所虽然不起眼,也的确研制出了不少改良的造纸工艺,并在其他造纸厂进行了推广。如今封地内所制造的纸张坚固耐用光洁度高,就是经过多次试验改良的结果,以至于华夏出产的纸张,都已经成为了欧洲抢购的商品。
这次造纸厂生产的,却不是平常意义上的纸张,而是一种朱聿键特别关注的水印纸。
原来当年朱聿键曾经给他们下过命令,要制造一种耐磨耐揉搓并有特殊水印的纸张。经过多年的研究,这种纸张的制作都不成功,后来经过化学和生物实验室的原理研究,研究员们认为纸张要想耐磨耐揉搓,就要找到即长又坚韧的植物纤维。
恰好在西域落入唐军手中之后,那里开始种植从南美洲刚刚找到了优质棉花。因为西域阳光日照长干旱少雨,又有一定的海拔高度,是最适合棉花生长的优良环境,结果第一季就种出了纤维极长的长绒棉。
造纸厂闻讯后,购买了一批西域出产的优质长绒棉,将其与麻纤维混合起来,终于制造出一种即耐磨又耐揉搓折叠的纸张。后来又进行了改良和工艺优化,工人们用一种特制的网笼过滤纸浆。让纸浆比重不同的各种成分分布沉积,再用水压机加压之后,就形成了各种图案的水印。
水印部位因为纸浆的疏密度不同而形成了不同层次,造成在强光下能够显现立体成像效果。后来又经过几次工艺改进,终于在规模化生产中完全能够控制水印的姿态和样貌了。一张新制成的纸张,就被送到了朱聿键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