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模庞大的尼德兰舰队组成冲击阵型,向着朱聿键和张名振的旗舰冲来。本来在作战之前,张名振打算让朱聿键登岸观战,结果他却决意不从。朱聿键就大大方方的坐在指挥台上,对着张名振说道:“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们如何打败那些尼德兰人。”
见到朱聿键毫不紧张的坐在那里,张名振大声喊道:“弟兄们打起精神来,王爷看着咱们如何杀敌,可不能给海军丢脸。打出旗语告诉各舰,勇往直前绝不后退,守护王爷打垮尼德兰海盗。”
张名振竟然借此激励士气,这让朱聿键感到有些好笑,不过他要得就是这种效果。在宁波表示要亲自参战,那是为了激励各部门全力以赴准备战斗,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今他在战舰上也是为了激励士卒,能够超水平的发挥出来,至于他个人的安慰,朱聿键从未认真考虑过。
他很清楚此次海战的重要性,如果这次战败了,他未来的发展大计再也休提,华夏的振兴必将是镜中月水中花,所以这次必须全力以赴。这次海战对于尼德兰人或许只是关系东南亚殖民地的稳定,以及商路的通畅,但是对于朱聿键来说却是国运之战,决不容有失。
张名振同样知道此战的重要性,他并未顾及舰上朱聿键的存在,命令第一分舰队的六艘五号战船扯起满帆,以全速强占上风位。第二分舰队紧跟其后,第三分舰队则分开一段距离,向着对方的侧翼绕了过去。
“加快速度,与对方进行混战。”普特曼的命令是典型的尼德兰战法,他们并不去抢上风位,而是直接冲入敌阵展开混战,依靠骁勇善战的尼德兰水兵,去夺取和摧垮对方的船只,这也是为什么尼德兰人如今有这么多船只的原因。
1630年的尼德兰虽然尚未彻底摆脱西班牙的统治,但却已经迎来了自己的黄金时代。西班牙人的统治已经名存实亡,而尼德兰却拥有如今最凶猛的陆军和最庞大的海军,而支持这一切的就是分布于世界三大洋的一万多艘商船,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飞速的上涨。
国家的兴盛就意味着扩张,意味着军人始终在战斗之中,因此在尼德兰的海上力量中,就算是商船队也身经百战。有时候你碰到一位尼德兰商船的船长,甚至都有少校军衔。正是这样几乎全民皆兵的情况,让尼德兰人身经百战,哪怕拉来一些商船水手,也能何况适应战舰的作战。全民极高的军事素质,这也是尼德兰人赖以称雄海洋的绝招,而混战正是最能体现这种素质的作战方式。
然而在朱聿键的干预下,明唐海军早已不在是以前的样子,这几年来他们不但是人员和战舰,战术也在进行着脱胎换骨的改变。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有了完备的新作战战术,这也是一种尼德兰人从未见到过,非常不适应的战术。
象山号的帆在猛烈的海风下猎猎作响,船头处白浪翻滚,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速。所有水兵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等待着战斗开始的那一刻,此时炮门已经打开,所有火炮装填好弹药被推了出来。
当双方距离尚有一公里的时候,张名振命令开始转向。旗语将命令下达到全舰队,象山号首先将船尾的四支橹放入水中,帮助舵面转向,紧接着后面的勇敢号、险峰号、奋进号、三门号、雁荡号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六艘大舰开着十节的速度,极快的阵前转弯,那巨大的惯性让船只倾斜角高达三十度,朱聿键几乎被甩了出去,幸好有郝玉兰抓住他才没有当众出丑。
“瞄准敌舰。”全舰队以小角度来了个阵前转向,此时这一横排的五号战船已经与对方的舰队形成一个巨大的T字型,几乎所有第一分舰队的火炮都瞄准了打头的尼德兰战船瑞特号。
“他们在做什么?”正准备冲入敌阵的瑞特号船长被吓了一跳,一时间颇有些手足无措。
“开炮。”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张名振已经下达了开炮的命令,六艘五号战船的二层火炮甲板同时发射出炮弹,滚滚的浓烟几乎遮蔽了第一分舰队。因为处于上风位,船身向内倾斜,造成底层火炮甲板贴近水面,无法打开炮门射击。所以只有二层火炮甲板这一侧的八门6公斤铸钢炮,以及甲板上的六门臼炮可以开火射击。
这样的火力密度看似不足,然而六艘战船的数量却大大密布的火力密度,更何况六公斤铸钢炮倍径和威力要大得多,射程略高于尼德兰的最新式加农炮,结果成为目标的瑞特号遭了殃。
在上风位射击的好处就是火炮平射,炮弹能以极大的初速攻击对方水线部位的船舷。木质风帆战列舰被攻击船体是不会造成太大伤害的,尤其是在这个全都是用实心炮弹的年代,但攻击水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炮弹在水线开出的大洞,会让海水凶猛的灌入船体,更兼欧洲帆船没有水密隔舱,如果堵漏不及时,很容易造成倾覆的危险。四十八枚炮弹虽然准头不佳,却也命中了足有三发炮弹,瑞特号上顿时木屑纷飞,被砸中的火炮甚至翻过来砸死了数名炮手。
三个大洞出现在瑞特号上,其中一个在舰艉的水线处,另外两个则开在了火炮甲板上,让里面的炮手损失惨重。
“继续开炮。”张名振大声命令着,让整个第一分舰队从对方的舰队旁边驶过,以犹如满清骑兵对付步兵的方式,逐步削弱尼德兰舰队。炮声一时间密集起来,落在海中的炮弹打得海面波涛汹涌,犹如沸腾了一般。朱聿键坐在船上也是心惊肉跳。不过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是否镇定关乎着船上的士气,如果他不能镇定的面对战场,战士们也会出现慌乱的。因此朱聿键一面暗骂自己逞英雄,一面咬紧牙关坚守在船尾,脸上还要表现的镇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