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人口数量太少,从开始努尔哈赤攻城的时候,八旗作战就驱赶华夏百姓在前面当炮灰,让城中守军不忍用弓箭射杀,八旗士兵便可趁机攻入城中。只要没有了城墙的庇护,双方短兵相接的时候,明军根本不是八旗兵的对手,他们往往都能凭借这样的方式攻克城池。
但是八旗兵杀戮太重,那些反抗的城池往往被屠杀一空。面对这样的情况,后来各地的明军也就不再留手,见到百姓冲城一样的射杀。因为他们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自己不肯向城下的百姓射箭,城破之后城中的人就会被杀光。辽东兵大多都是辽东本土人,有的就是本城人。放过别人让自己的家小被屠戮,他们又如何肯做,所以努尔哈赤的招数慢慢就不灵了。
八旗军鉴于这种情况,才以包衣奴才为主建立了汉军。他们往往依靠这些华夏人的生命去攻城,八旗骑兵的任务只是跟在后面驱赶和射箭掩护,以及负责城破之后大肆屠杀。
攻城的消耗毕竟太高,辽东华夏人的数量又不多,打上几次汉军就会元气大伤,让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休养生息。正是因为这样的麻烦,后金高层都达成了共识,汉军的性命也不能随便浪费,毕竟没有他们去攻城,就只能消耗八旗勇士的生命。
听到阿敏所说,莽古尔泰也知道有理,可是他们已经与皇太极打了赌,如果人家从大明劫掠而归,自己面对小小的朝鲜,却不能进行劫掠,他们的脸也就没地方搁了。为了能够在四大贝勒议事之中,掌握更大的话语权,朝鲜必须被攻破,这一点阿敏和莽古尔泰都很清楚。
看了良久,阿敏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不在这里渡河了,鸭绿江那么长,我就不信找不到没有堡垒的地方,咱们走。”
莽古尔泰听得眼前一亮:“对啊,咱们找个没有堡垒的地方渡河就好了。这些堡垒又不会走路,咱们只需要绕过去,一样可以杀他个痛快。”两人决心已定,立刻下了小山,带着戈什哈们回营了。
这两个人面对堡垒指指点点的时候,他们却不知道对面的人也已经发现了他们。身穿后金将军铠甲的敌人可不多见,尤其是他们站在小山上对着堡垒指指点点,这样的情况就更加值得重视了。
阿敏和莽古尔泰两人只是遥遥观望,能够将堡垒看个大概,而堡垒守军配备有望远镜,足以将两人相貌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发现有后金大将在这里查看,整个堡垒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驻守此地的团长立刻派出不多的几名通讯骑手,前往各地通报消息,同时秘密派出斥候过河,去对面的集安打探消息,以确定对方的动向。
阿敏和莽古尔泰决定派出斥候沿着鸭绿江同时向上下游探查,寻找可以轻松渡河的地方。自以为隐蔽的两位大贝勒派人探查沿江情况,却不知道整个朝鲜也已经动员了起来,随时准备迎接后金大军的入侵。
双方隔河僵持还需要一段时间,短期内不会爆发大战,而在形势严峻的遵化城下,惨烈的战斗已经展开了。
作为镇守遵化的总兵,朱国彦还是有些本事的,在得知后金和蒙古骑兵抵达的消息之后,他立刻从城中抽调了两万青壮上城,同时将各种守城器械就位,准备据城死守。他的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手下都是步兵,就算想要弃城潜逃也会很快被敌军骑兵追上。比起在旷野中毫无反抗能力的被屠杀,还不如依靠坚固的城墙,与敌军死战到底,还能有生还的一线希望。
朱国彦将青壮全部放在城头上,自己手中的三千官军分出一千人也驻守城头,作为那些青壮的主心骨,另外两千人则作为总预备队,随时准备堵漏。来到遵化城下之后,皇太极并未立即发动进攻,他知道遵化城墙高超过五米,单凭骑兵难以攻克。因此扎营之后,他就开始命令士兵伐木制造云梯,做好攻城的一切准备。
城中没有骑兵可用,对方却全都是最精锐的游牧骑兵,朱国彦虽然知道等着对方进攻很被动,他却无能为力。全城官兵眼睁睁看着对方士兵,慢条斯理的伐木造云梯,准备好一切攻城的事宜。
六万大军分别堵住遵化四门下寨,皇太极已经做好了不留活口的准备。第二天清晨时分,天刚蒙蒙亮蒙古军中就响起来沉闷的牛角号声,紧接着寨门大开,放弃了马匹的蒙古士兵扛着云梯冲出营寨,在距离城墙三里外结阵。
听到对面的牛角号声,正在城下吃饭的朱国彦第一时间扔掉饭碗跳起来,命令守军立刻上城。面对着城外漫山遍野的蒙古士兵,朱国彦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身边脸色铁青的士兵,他的心情无比沉重,这场仗很不好打。
牛角号声再次响起,首先出兵的不是蒙古兵,而是那些骑着马的八旗骑兵。这些骑兵将队形拉开,向着护城河疾奔而来,到了近前一部分八旗骑兵张弓搭箭对着城头射去,掩护着另外一些骑兵将马上背着的土袋抛入护城河。
见到八旗骑兵靠近,城头的士兵纷纷弯弓搭箭,然而汉人士兵力气较弱,只能拉开一石的弓,能拉开二石弓都是神力了,而在后金骑兵中间,几乎每个人所用的弓都是二石以上的。这样弓力的差距,拉平了城墙高度的加成,尤其是在近距离的对射中更是明显。往往明军的羽箭射到后金骑兵身上,已经软弱无力,根本无法穿过厚厚的两层棉甲。
八旗骑兵的羽箭却是强劲有力,只要命中就是穿胸而过,几乎都是秒杀的局面。更可怕的是城头多半都是青壮,能够弯弓搭箭的人实在不多,比起人人都是神射手的八旗骑兵相差太远。
一顿互射之下,城头阵亡超过三百人,八旗骑兵却只死了十几个人,更要命的是仅仅一轮,护城河就被填了少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