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气吐气。
唐秋正用尽平息自己的心情,将那些杂念排出去,然后,将剧本,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陈周氏是怎样的人呢?在她身上到底会发生什么?
拿到手上的剧本,不过薄薄几页纸,关于她的介绍,也不过寥寥数笔,她要怎么去理解她的情绪?她的那些台词,到底该用什么神情,什么语调呢?在全场退散之时,她在梳妆台前对镜贴花黄时,是伤感的吧,编剧写的是“呢喃京声”,她该喃哪一曲呢?
唐秋看了两遍,仍无头绪。而一个小时的时间已到,李潮东他们已经在高喊集合了。
唐秋起身,见沈欢和齐思思胸有成竹的样子,向李潮东和裘锦道:
“抱歉,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是要我们等她吗?”齐思思有些着急地道,“这怎么等,大家都已经排了那么久了,我们已经落后了,到时候不熟练怎么办?”
裘锦本来也不高兴唐秋一出出的,给多少时间就是多少时间,可以抬头看到唐秋的眼神,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刚才这女孩,眼神里是没光的,但此时,裘锦却觉得她忽然有了欲。
这欲是向着舞台的,这欲让裘锦乐意给她开个小灶。
“行。”裘老师像是无视齐思思似的,直接冷冷答应了。
“裘老师!”齐思思有些崩溃,“那我们怎么排啊?这耽误的时间……沈欢,你说是不是?”
一直没怎么讲话的沈欢,这个时候又被递了话筒,话有些讪讪:“我……我……”
裘锦没给她纠结该说什么的时间,颇不耐烦地说:“你们俩不是也有对手戏吗?单拍。待会再排唐秋的。”
然后,他向着唐秋很凶地道:“只给你半个小时。”
唐秋欸了一声答应下来,无视了齐思思的埋怨眼神,捧着剧本就到了一边。
场馆里嘈杂,三组人正在紧锣密鼓排练着,间或有老师的呵斥声,唐秋原路折返到刚才读本子的无人之处,一面心里默念着陈周氏的名字。
像在念咒语。
此时的走廊里本无人,该是静悄悄的,唐秋走路极轻,像猫。忽听到一间半掩的屋子里传来人声,她下意识竖起耳朵,脚步略钝。
是苏韵的声音,似乎在撒娇着要换一个角色,另外一个人,猜得没错,就是傅制片了。
“好好好。给你换。”傅制片似乎没辙了,压低声音道。
便听见响亮的吧唧一口,苏韵嗲得简直没人性:“就知道你最好了!”
“咳咳,剧组,还是注意点,晓得不?”傅制片这么说着,但估摸着脸上是油腻中年人的享受表情,否则苏韵就不会又加重了嗲度。
唐秋头皮发紧,下意识就想跑路,这事儿,还是装没听到吧。偏偏这个时候,走廊尽头李潮东这个该死的叫了一声。
“唐秋!你咋还在这呢!”
……
仿佛好戏重演,命运你是不知道不带这么狗血重复的吗?
刚才浓情蜜意的门内,早已是寂静无声,唐秋只能装作不知道似的,应了李潮东一声“我读本子呢”,小跑着离开。
到僻静处坐下,心里头有些不安,也不知道苏韵会怎么想……算了,管她怎么想呢?
于是甩开这念头,专注起来。
演戏,不是要演得像。
这句话,她小时候就常听。是她父亲常说的。
“既然要演,就一定要演得真。演的像不行,像,只是像,你得把那个人变成了你,吧你变成了ta。上了舞台,就得知道自己的身份。入了戏,就得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你演的那个人,那个人,就是你的前世今生!”
从前袁敬意是怎么训练她的?要演一个角色,要先了解ta,和ta对话,你不能猜测ta,而是要让ta告诉你ta的身世,ta的喜怒哀乐。
怎么告诉?靠想,真诚地想,想到把ta活过来,想到ta把嘴撬开。
……
她胸膛微微起伏,眼前,仿佛有了陈周氏的模样。
她坐在那,脚是裹过的,走起路来,步步生莲,可却也步步生怯。
她红着脸,问唐秋。
“你……想知道?那我便一桩桩说给你听吧。”
她也曾少女过,或许在戏班子的时候,有过暗恋的师兄,想和他一块惊艳舞台,成为一双名角,然而命运残忍,将他们生生分离。师兄去了哪了?或许仍在台上,或许是死了,或许二人全无音讯。而陈周氏,被命运大浪冲到了更残酷的地方。
她是吃过很多苦的,从前挨师父的板子,青衣花旦都唱,唱得不对了,就挨打,师父才不会为了她是个女儿身就少打她咧,板子抽在手上,是龇牙咧嘴的疼,但师父是不准她龇牙咧嘴的。
因为那不好看。她得是好看的,人好看,神态也好看,表情也好看。这好看,是为了上台子的。
也不觉得苦,因为大师兄总是护着她。巴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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