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 远在南京收到信的谢巡也觉得荒唐。
谢钰点名说有了心仪的姑娘, 本是一件好事,越往后看信的内容,谢巡越难以接受。
信中居然说, 他有意想迎娶京城顾家的二小姐。
京城顾家?京城还有哪一个顾家?
何况谢钰为了征得作为父亲的他的同意, 将顾家的背景都说得一清二楚。京城里有许多顾家,但是能在皇上作为太子时期成为皇上的侍读,这样的京中官员,也就只有顾家顾二爷一个人。
他不同意,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谢钰根本就不知道, 他对京城里哪家高门大户的小姐有意思, 都没有问题, 唯独京城顾家不可以。
因为顾家人才是他真正的亲人,顾二爷才是他真正的亲爹!
这是谢巡把谢钰抱回来养以后, 从抱他过来的那个乳娘口里得知的。而今那个乳娘也已年过四十, 听说谢钰的生母当年在生他的时候,因为郁郁寡欢加之身小体瘦,孩子出生不久以后, 就去往了西天。顾德珉恐怕也不知道当年他这个儿子的去处,随便地交给什么人,就送走了。
恐怕世上唯有当年的这个乳娘才知情了。
谢巡寄出严词驳回的书信以后,就在南京守着。没事的时候还会翻翻谢钰寄回来的书信, 以及数月之前, 从京城里由无名氏寄来的那封——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不要将谢钰的身世透露给他的忠言信。
他若有所思,满怀心事地在考虑,究竟要不要派当年这个知情的乳娘去一趟京城,好旁敲侧击地告诉谢钰,趁早一点断了想要迎娶顾家小姐的想法,省得他真的会透露他的身世,让他明白,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有违天伦的奇耻大辱!
……
恍恍过了两三日,这日天气也不错,眼看又到了腊月里,院子里的梅花都开得正好。顾云瑶正在文舒斋里喝花茶,槅扇被打开了一点,正好能看到屋外晴暖的冬日阳光。那抹骄阳似乎正挂在树梢头,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仿佛树枝上结了一个黄澄澄的大果子。
她妙趣横生地用镇尺压了压宣纸,点了颜色,用笔尖润了润,把眼前见到的景象都画了下来。
身边就是炭盆子,虽然有阳光照着,还是很冷。不一会儿桃枝从院子外面钻进来,看到她还有闲情逸致地画画,就是纳闷:“姐儿,大小姐年后就要出嫁了,奴婢听说老夫人有意将您许给谢公子,但是您……”
顾云瑶怎么想的,桃枝至今都不知道。她们已经习惯趁旁人不在的时候,在闺房里面单独说些悄悄话。
只有这样,桃枝才觉得更加亲近她家的姐儿多一些。且这么多年来,顾云瑶明显要更器重她一点,倒不是说会叫她干些苦活重活,而是每次有什么需得私下进行的事,都是顾云瑶交代给她来办。
说定了要作为丫鬟一直跟在她身边,从她九岁大的时候就被配到了顾云瑶的身边,一直看着她从小小身形的幼童,长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一直以来桃枝都很舍不得,将来若是顾云瑶出嫁了,她也要跟着一起做陪嫁丫鬟过去。
不管是侯府世子也好,江南谢家的大才子也好,都能给顾云瑶康定安稳的生活,结果前者因为和苏家订婚了,按顾云瑶的意思是说,不可能再有想法,桃枝也能理解,后者她就不能懂顾云瑶究竟什么想法了。
那谢公子生得高大,虽然没有蔺绍安俊美,却也不差,人有才华,还很低调沉稳,是比顾云瑶大了许多岁,可是这样的男人,因有阅历在身,定能待妻子极好。桃枝深信不疑,年龄大点的谢钰,应该更擅长宠老婆。
顾云瑶本人觉得不妥。身边的人不管是谁,都一心期望着将来她能嫁进一个好人家,先后忠顺侯府、齐国公府的事情基本都黄了,如今换成江南谢家,要让她嫁给前世除了祖母以外,对她最好的亲人什么的,顾云瑶一度认为很荒唐。如今也只能减少与谢钰的碰面,同时希望他因春闱在即之事,忙于学问,而无心顾及婚娶一事。
她想了想,把收在箱笼之上的一样锦鼠灰斗篷交由桃枝,同时还交给了她一封信,希望她能把这件事办妥了:“去风味楼一趟,将此信务必当面交给谢公子。信里有很重要的内容,切勿叫旁人看了去。”末了,顾云瑶还是补充说了一句,“桃枝,在府内我能信任的人并不多,你是其中之一。”
桃枝也不多说什么了,心里腾起一股感激之情,抱着斗篷还有信,匆匆下去。
很快她就到了风味楼,这个客栈可以打尖,也可以用饭。楼内人来人往,四处弥漫着菜香茶香还有酒香。
掌柜的正在随同伙计热情招待每一位进店的客官,看到桃枝这富人家丫鬟的扮相,便知道她来头不简单,上前来招呼一声,桃枝常年待在府内,跟着顾云瑶一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面对陌生男子的亲近,还有点怕生。她随口报了“来找人”三个字,掌柜的立即变了脸,也不招呼她了。
桃枝趁机爬上了楼,顾云瑶交代她,谢钰住在天字一号房,她以前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大文盲,如今已经被顾云瑶培养成能默写一些简单的诗文,还有很多字都能认识的初级学童。很快认出天字一号房在哪,不经意间擦身而过一个人,桃枝愣了愣,居然是纪凉州纪大人!
纪凉州还是和以前一样,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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