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
“行走在夜色中,安抚受到惊扰的梦境,治愈那些遭遇创伤的人,就像我们今天正在做的。”
“听上去……确实很像。”
“没想到我还有从地宫里出来做这种事情的一天——我的太祖父曾收藏着一枚梦境神官的护身符,但在我父亲那一代的时候,就被销毁了,”年轻的男性神官摇了摇头,“据说这次事件结束之后,我们有机会获得新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动——但相应的,要转移到新的地方。”
走在旁边的女性沉默了两三秒钟,摇头提醒:“在外面,不要谈论这些。”
“……倒也是。”
男性神官似乎笑了一下,一边答应着一边抬起头,看向村外广阔的荒原,看向荒原的尽头。
一道弯弯曲曲、边缘破碎的土坡在极远处的夜色下起伏着,星光照亮土坡边缘,显露出那里似乎有一道裂谷,或者一处深坑。
奥兰戴尔,提丰的昔日帝都,此刻便静静地掩埋在那巨大的深坑底部。
……
古老深邃的地宫内,气质严肃阴沉,头发稀疏的大主教塞姆勒正在巡视收容区的最深层。
新装设的魔网装置驱动着魔晶石灯,照亮了这个曾经最黑暗幽深的区域,明亮的光辉似乎也能一并驱散上层叙事者带来的压抑低沉气氛,塞姆勒走过底层的集结厅,一名似乎刚刚抵达的神官快步来到他面前,微微低头致敬:
“大主教,地表的梦境管制已经完成,无梦真空区的范围已覆盖整个奥兰戴尔地区。”
“很好,”塞姆勒点了点头,“继续保持对奥兰戴尔地区的梦境监控,把灵骑士的预备队也派出去,随时支援出现缺口的区域。”
“是,大主教。”
“另外传令下去,在奥兰戴尔之喉底部的连接通道加派人员把守,如果我们这里出现‘零级’泄漏……必要的情况下,炸毁穹顶。”
面对这样的命令,神官出现了一丝迟疑:“大主教,这样的话宫殿上层区很有可能出现不可修复的损伤,而且整个地宫都可能暴露……”
“上层区可以放弃,我们的所有重要设施都在中层和下层,这两个区域有元素祝福和加固法术,能抗住穹顶崩塌,我们可以在封锁地宫之后慢慢解决问题。至于暴露……那已经不重要了。”
“是,大主教,”神官慢慢点了点头,但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但是……仅仅炸毁穹顶,真的能挡住‘上层叙事者’么?”
“一堆坍塌的石头怎么可能挡得住无形无质的神明,”塞姆勒嗤笑了一声,摇着头,“但是,坍塌的石头能挡得住上层叙事者的‘信徒’,这就够了。”
传令的神官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传来,但他很快便在这压力中深深吸了口气,用力点头。
神官离开了,塞姆勒站在空旷安静的收容区走廊内,静静地站了好几秒钟才微微摇头,走向收容灵能唱诗班成员的区域。
身穿厚重银白色铠甲,头盔上镶嵌着诸多神秘符文的灵骑士守卫在他面前低下头:“大主教。”
“一切正常么?”塞姆勒沉声问道。
灵骑士的头盔下传来了发闷的声音:“一切正常,大主教。”
“有人与外界交谈么?”
“没有。”
“很好。”
塞姆勒点了点头,越过守卫的灵骑士,来到了收容区最外层的房间门口,轻轻叩响了那扇描绘着符文、镶嵌着秘银和紫铜等导魔材料的金属大门,敲击声在深邃悠长的走廊中传出很远。
两秒钟后,大门后面响起了温柔悦耳的女声:“是谁?”
“是我,塞姆勒,”气质严肃阴沉的塞姆勒说道,“温蒂女士,我来确认你的情况。”
“啊,塞姆勒大主教,”正靠在房间内的墙角,无聊地观察着蜘蛛结网的温蒂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尘,来到了门口附近,“我这里情况很好——那令人烦躁的声音已经很久不再出现了。不过这房间里也着实有点无聊,只有蜘蛛能陪我解闷。”
“再忍耐些时间吧,”塞姆勒听到房间中“灵歌”温蒂的声音平缓清晰,状态理智清醒,稍微松了口气,“已经进行到关键阶段,明日太阳升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
……
沙漠城邦尼姆·桑卓的神殿附近,唯一亮起灯火的民居中,名叫娜瑞提尔的白发少女已经倚靠着墙角在干草堆中睡熟,杜瓦尔特老人则像个守卫一般坐在不远处,盘腿坐在地上,似乎在虔诚地祷告。
尤里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小声跟旁边的赛琳娜嘀咕:“说实话,之前那个杜瓦尔特说到娜瑞提尔非常饿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我是真没想到她真的只是饿了而已……”
赛琳娜的回答非常简短:“越正常,越反常。”
“……我们要继续‘陪’这两个人多久?”
“这要看域外……高文·塞西尔的意见。”
赛琳娜轻声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高文身上。
高文站起身,来到了似乎已经做完一段祷告的杜瓦尔特面前。
“神明已死,”他对那满目沧桑的老人说道,“你又是祷告给谁听呢?”
“习惯了,”杜瓦尔特笑着摇了摇头,“要知道,信仰这东西……是有惯性的。”
他在说到“信仰有惯性”的时候,语气显得颇为复杂。
高文无从理解一个在荒废的世界中徘徊多年的人会有怎样的心理变化,他只是摇了摇头,又挥挥手,驱散了一只从附近柱子上跑过的蜘蛛。
“这里晚上的蜘蛛很多,”杜瓦尔特说道,“不过不用担心,都很温和无害,而且会主动躲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