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垂暮的雄心

就知道是长年在雨林讨生活的人。老人叼着烟斗，一脑袋烂糟糟的短发，看上去就和田里的泥腿子没差，但是，那双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就像两把冰锥，直接扎进脑子里。

    捕奴者被犀利的目光盯视几分钟，冷汗就往外淌。他告诉自己不害怕，不能害怕。

    老人突然吐口眼圈在男人的脸上，他吓得反应过度大叫一声。

    哄笑声中，他感觉自己的热血和硬气少了一半。

    老人开口说话，声音还很柔和：“你叫什么？”

    “刺、刺狐，我给自己起的称号。”

    “好的刺狐先生，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狗鱼。断耳者最厉害的捕奴首领，在在森林里进出几十年，所有想让你死的人都死了，你还活着。但是……我不怕你。”

    “有勇气，说说你兄弟是怎么死的。”

    “我……”刺狐本来想咬牙说打死本大爷吧，独角兽的事你们什么也别想得到。但是话题转向他的兄弟……

    “我们本来埋伏在灌木丛里，放哨拉瑞的突然就被射死了，然后……然后那头白毛的畜生冲出来，格尔大喊让我快跑，话没说完就被尖角捅个对穿，还有小摩尼，被蹄子踩爆了头……呜呜……”

    刺狐每说一句底气就少一分，到后来完全崩溃了，涕泪横流呜咽着。

    老狗鱼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打断说：“开价吧，多少钱。”

    “什么？”刺狐没反应过来。

    “你留着情报不就想卖给断耳者公会吗，卖给我是一样的，开价吧。”

    话题转换太快，被牵着鼻子问的刺狐不知道该防范哪一点。“两百……不，三百剃刀币。”

    “给你。”狗鱼丢过去一袋金币，明晃晃的财富让刺狐不敢置信，这么容易？

    “你可以把情报告诉我拿走这些钱，从此做点小生意，然后忘掉森林里的一切。无论是拉瑞、格尔还是小摩尼，他们再也和你没关系，你不用烦恼怎么报仇，因为那些死人以后和你半点关系都没。”

    刺狐瞠目结舌，张口无言。

    “你考虑看看，我就在旁边等。”狗鱼走到一边，莫特马上搬过来椅子，给老人加满烟叶。

    刺狐捧着金币，脸上的挣扎连小孩子都看得出来。足足半小时，狗鱼手下的悍匪们都不耐烦了，但没人敢上去打扰抽烟的老头。

    “啪。”刺狐把金币丢划给老人，扑通跪下说：“狗鱼老大，我要是用兄弟的命换这些金币，下半辈子都别想睡个好觉。你是东南联盟最好的猎人，只要你肯带上我，让我杀了那畜生报仇，别说情报，命都可以给你。”

    老狗鱼嘬口烟，幽幽吐出：“我这还缺个背帐篷的。”

    “行！只要让我报仇，吃屎都行！”

    “你先去吧，情报晚上咱俩单独说。”

    刺狐欢天喜地走开。莫特满脸崇拜：“老爷子，你真厉害。三五句话不但免费拿到情报，连人也拐来做苦力。你怎么知道他会这么做？”

    “呵呵。”狗鱼将烟斗掐灭，平淡说：“坚强的人之所以坚强，内心都是有信念在支撑，他的信念就是兄弟情义，看穿了很容易对付。”

    “那小子要是选了钱走人呢？”

    “说明他硬气只是暂时表象，内心脆弱，你可以用拳头打掉他另一半牙，钱和情报还是我的。”

    莫特心满意足离开，他觉得自己学到不少。

    老人转头看着提雅森林的天空，沉默无语。狗鱼最早是他爷爷的称号，那时他十三岁，在捕奴队里打杂。四十年过去了，所有人都敬畏地叫他狗鱼，原先的名字反而淡忘。作为活的最久的捕奴首领，经他过手的精灵超过三位数。

    提雅森林就是他的人生，他的战场。随着岁月侵蚀，暮气消磨了雄心，单纯的捕奴再也找不到快感，直到独角兽的传闻响遍森林，狗鱼才觉得人生又有目标。

    这已经是他半个月内第三次进入丛林，他要一只活跳跳的独角兽来为猎人生涯画上完美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