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菱心中叹了口气——又是个不看医书不用药的。白是个神采奕奕的青年人了,内里还是位老先生,并且是个顽固的老古董。
谢道尔仍在指责:“医者仁心,用了药就要对病人负责。如果连医生自己都不能把药性拿捏准确,怎么能轻易给病人服用?”
陈谢在旁边忍不住偷笑了起来——看吧,我就说你这半瓶水的医术上不得台面。
陈谢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对穆青菱的指责来自于孤高自赏,自恃高明。而谢道尔的指责,却全然从病人的安危出发。
只是穆青菱对这种“野草不能用作药”的看法十分不以为然。
“到了要命的关头,别管是灵丹妙药还是路边杂草,能保住命的就是好药。谢神医怎能如此轻易就断言,我这是胡乱用药?”穆青菱嗤了一声,直言顶撞。
她前世最落魄的时候,哪能请的着太医?这颗“野草”的确救了她的命。
到了今生,她也知道七皇子的命金贵,用药之前。二哥亲自试过,并且交给那些太医再三检查了。如果药性真的不对,太医们又怎么会同意给七皇子服下?
这位谢神医未见实情,就擅自推断,简直像个刚愎自用的老顽固。
谢道尔好像根本不管穆青菱反驳什么。他训完了青菱,又转向了正在好整以暇、幸灾乐祸的陈谢:“你笑什么?你身为太医,既然是协助医治七皇子病情的,为何不勤于钻研,研制解药?却令一个女子沾手药锅了。”
陈谢便讪讪地挠了挠头。谢道尔要说他,他没什么反驳之心,只是当着素来看不起的穆青菱的面被训,却有些不好意思。
陈谢心想:谢神医说什么都对。说的太好了。自己让一个女子管着药锅,确实是不太行。
可是这话却令穆青菱动了气。
穆青菱不满之色已经溢于眉间,语气不善地反驳:“谢先生此言越发迂腐了。女子为何不能管着药锅?青菱若是医好了七皇子又当如何?”
谢道尔果然像个私塾老先生,训完了一个再训另一个。他转向穆青菱,冷面蹙眉,出语压着沉怒,就差手里拿个戒尺了:“你若能管着药锅,又何苦去满城贴皇榜?闹得风雨飘摇,就能医好病人了?”
穆青菱心说,哎,你还真说对了。正是靠着满城风雨飘摇,才诈出了解药呢。
只是这些内情却不好向谢道尔多说,穆青菱无奈摇了摇头,不再与谢道尔辩驳。
谢道尔看她这样子,眼里透着倔强不服,显然是不想搭理自己了。心头蹭得火起:“你……”
他想说,你不要一脸不服的样子。这时他身边的药童稚嫩地咳了两声,谢道尔就知道自己又犯了倔脾气,眼前这两人并不是自己的学生,也不是两个小孩子了。
谢道尔便试着好言好语与穆青菱说话:“你先把那悬赏令撤下来吧,如今七皇子快要痊愈了,贴着这个东西,倒像是要砸我的招牌。”
原本贴这个东西,不过是为了套解药。如今解药套着了,穆青菱心中一动,却突然有了另一个打算。
她接下来的话说得意简言骸,却险些没把谢道尔气得吹胡子瞪眼——如果他有胡子的话。
穆青菱微微扬起了头:“不撤。”
青菱原本就高挑,这一抬头,连着那通身的气势,竟把谢道尔也压过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