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南国知道的,阿莲曾经有过六次意外怀孕的经历。
虽然说是“意外”,但实际上阿莲对自己可能会再次怀孕的情况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意外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姿势,与结论无关。
所以当茶茶第六次怀孕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任何情绪,她只是平静地告诉自己的男人:
“我怀孕了,第六次。”
阿莲在陈述事实的时候很淡漠,她能想象到接下来的剧情发展,那个医生一定会联系当地最廉价的诊所,再次扼杀尚未降临的生命。
医生大概也已经习惯了,他只是穿上衣服,低声咒骂了几句,过后开始盘算自己有没有时间陪阿莲去做手术。
医生是有家室的,老婆约了他去度假,医生在想怎么搪塞。
怎么搪塞阿莲。
“喂?是我,又怀上了,你那有空床位吗?帮我处理下,是的,我就不去了,好,就这样,还是那个价。”
医生打完电话,假装出一副煞费苦心的样子,他对阿莲说,这个孩子不能要,也许会有残疾。
不如等下次?
“你自己去做手术吧,应该有经验了。”
医生苦口婆心,他不打算陪阿莲一起去,因为度假的地方是他最向往的巴厘岛,那里有他热爱的大海和榴莲,还有比基尼与热浪。
“不,我要生下来。”
阿莲看穿了这个男人,她已经不再幼稚,她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健全,她只想把他(她)生下来,因为这是她的孩子,即便她已经放弃了之前五次的可能。
可是这一次,阿莲想要挽回自己的人生,她想成为一个母亲,这件事与医生无关。
医生很惊讶,这是阿莲为数不多会顶撞自己的时候,于是他坐在阿莲的对面,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对阿莲解释,他还有家,她也还小,没必要那么认真。
开心就好,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也正是自那天起,阿莲开始讨厌这句话。
开心就好?
你看我有半点开心的样子吗?
阿莲要紧了嘴唇,几乎咬出了血,她拼命摇头,宁死不从。
虽然这个孩子的人生注定会很坎坷,但是阿莲很固执,她的固执超越了道德和对错,她甚至不打算告诉这个孩子真相,她只是需要一个寄托。
阿莲的执着终于惹恼了医生,平日里的温存再也不见,医生打了阿莲一个耳光,阿莲没有喊疼,她平静地转过头,冷笑浮在侧脸上,医生倍感惊悚。
“你···你这个荡妇,你想要毁了我吗!”
医生气急败坏,说话都不利索了,阿莲擦了擦嘴角,笑着说:
“我这么爱你,为什么要毁了你呢?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难道我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权利?你懂个屁!不行!现在就送你去堕胎!是死是活你自己选!”
医生一把将阿莲拽起来,阿莲拼命挣扎,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阿莲始终护着自己的肚子,这是母亲的本能。
医生已经气疯了,被冲动碾碎的温柔化为愤怒,他抄起一个茶杯砸在了阿莲的额头,又朝她的肚子踹了好几脚。
阿莲在尖叫声中昏死过去,最后的意识只停留在额头的鲜血还有下腹的剧痛,她用沙哑的嗓音求饶,她想要她的孩子···
可是下腹的剧痛还有鲜血的流淌让阿莲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她看到一脸惊慌失措的医生在打电话,之后便成了黑暗。
当阿莲再次苏醒的时候,她躺在一个陌生的诊所,隔着毛玻璃,她看到门外有一个男人,那是她的医生。
医生好像正在和什么人求饶,她依稀听到医生回答了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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