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天子之剑啊,举之无上,案之无下的天子剑,此剑面前,任凭你仙人降世,又能如何?天子天子,苍天之子,天下之共主也。”
这个乍一看有些不起眼的老儒生,正是儒门硕果仅存的圣人守仁先生王云。
王云微微拔高了声音,对着傅尘道:“傅家小子,大郑之所以会有今日之景象,盖因江南党人士族之功也!自正明二十年以来,可谓是众正盈朝,于是这泱泱大郑啊,就要亡了!”
王云半是自言自语道:“既然众正盈朝,大郑还怎么会亡了呢?是郑帝秦功之过错?是萧氏父子之过错?还是这满朝文武之过错?在老夫看来,这朝廷看起来是皇帝的朝廷,说到底还是这十余万官宦大臣的朝廷,大郑亡了,不是一句皇帝好大喜功就能说得过去,这些权贵公卿们是难辞其咎的。”
“这些年,老夫不在朝堂,兴许是旁观者清的缘故,反倒是看得比以往更透彻些,朝堂之上,人人争利,满口百姓黎民和江山社稷,背地里却是党同伐异,凡是于我不利的事情,不管有益于国,还是有益于民,都要反对,难得有几个能做事的人,都要排挤。于他人,立于道德之上指摘,于自己,以不拘小节为掩饰。”
“结党一事,美其名曰,君子朋而不党,可无论如何粉饰,说到底就是结党二字而已,结党必然营私,营私必然伐异,非我同党,即我死敌,只知藏富,不知为国,长于内斗,短于治国,这便是江南党人士族。”
“所谓众正盈朝,不过是一群腐儒坐于朝堂之上,夸夸而言,空谈误国罢了。当徐林兵败之后,武将们已经看出大郑倾颓之势,开始摩拳擦掌准备逐鹿天下,文臣们在做什们?在骂萧煜,指望用唾沫淹死萧煜。郑帝秦功死后,天下大乱,武人们跃马扬鞭,他们又在做什么?这次大约是真的沦为戏子伶人了。”
“这个天下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境地,必须用一记猛药才能起死回生,这记猛药是铁骑刀兵,不是道德文章,病好之后,自然会有新文人来代替这些旧文人,这是大势所趋,傅家小子你联合江南士族扶持陆谦,其根本还是逆势而为,这些祸国殃民的党人士族,早该随着大郑一起去死了。”
最后老人沉声说道:“此间道理已经说尽,老夫已经看够了这些所谓的众正盈朝,所谓的君子文人,这世间实在是太污浊了,就让老夫为这世间尽最后一分绵薄之力。”
这位曾经的儒门魁首将目光转向萧煜。
这位也许是世间年龄最大的老儒生仰天大笑,“老夫在这世上已经活得太久太久了,先辈有言,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萧煜,你曾经在檄文中说要一扫天下,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今天老夫就将这一身所谓的圣人修为交付于你,助你一臂之力,你可敢接下?可能做到?”
天上传来萧煜的声音,“有何不敢?萧煜在此谢过守仁先生,定不负先生所托!”
下一刻,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如同一条雪白瀑布,起点是王云,而终点正是萧煜。
天地为之一静。
这一幕巍然壮观。
甚至九天雷动和莲池都不能遮挡光柱的醒目,在无数人的视线中,光柱进入萧煜的体内,刚好与传国玺上垂落下的那道玄黄气运连成一条直线,接天连地。
老人不去看天上的壮阔风光,而是笑着环视四周,似乎想要再多看这人间最后一眼。
守仁先生王云席地而坐,成为第二个气数已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