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儒生摇头道:“师道尊严,礼不可废。”
王云笑了笑,道:“圣人言,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我活了两个古稀又多二十年,就不能从心所欲无所矩一回?”
老儒生直起身子,道:“老师,你去见西北王,结果如何?”
王云平淡道:“尚可。不过萧明光能否成为明主,还得再看看。”
老儒生皱了皱眉头,道:“说得不好听些,现在就是矮个里面拔将军,牧人起、萧烈、陆谦等人,早已成为定势,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想让他们改变,比改朝换代还要艰难,只有萧煜年纪尚轻,还有几分可能。”
王云摇头道:“有哪个开国之主是庸人?聪明人多自负,虽然萧煜年纪尚轻,但是以我观之,不能说刚愎自用,却也不算是虚心纳谏之主,你若真的看好萧煜,与其从他身上着手,倒不如在他儿子身上多用些心思。”
老儒生轻声道:“老师的意思是做帝王之师?!”
王云望向远方,悠悠道:“当年的张江陵便是帝王之师,也正因为这一层关系,他才能与李太后联手架空皇帝,把持朝政。不过可惜啊,张江陵还是太过急切了一些,欲速而不达,最后落得一个人亡政息。”
老儒生微微叹息。
道门有千年大计,儒门又何尝不想复兴?这些年来,儒门中人一直积极入世,为官为相,主政一方,不就是为了心中夙愿?张江陵本是最有希望成功之人,可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老儒生轻叹道:“江陵其人,素来重功利,轻德行,萧煜对此极为推崇,此番江陵能被平反,亦是萧煜之功。再观如今,萧煜行事也的确与江陵如出一辙,怕是萧煜要做第二个张江陵。”
王云却是摇头笑道:“世吾,此言谬矣,为君者与为相者,相辅相成,为君者重功利,为相者便要重德行,为君者重德行,为相者便要重功利。萧煜推崇张江陵,未必就要做张江陵,也许他只是想要一个张江陵而已。为君者,所思所想,与我们这些做了一辈子臣子的人大不一样啊。”
孙世吾苦笑道;“遍观如今萧煜身边的徐振之和南谨仁之流,无一不是唯事功是从之人,由此观之,萧煜绝不是重德行之人。”
王云道:“即便萧煜是重德行之人,现在也不是重德行之时,天下未定,唯有事功二字,方可让天下一统。”
孙世吾拱手弯腰道:“学生受教了。”
王云摆摆手,道:“事功和品德,先放到一边暂且不说,当下根本问题是,萧煜是否是让儒门中兴之人?当年武帝罢黜百家而独尊儒术,故而有我儒门八百年之昌盛,今名教势微,若想中兴,还要依仗于帝王方可。张载认为萧烈是,你认为萧煜是,当初张载是儒门魁首,所以儒门站到了萧烈这边,现在张载已经身死,你又想让儒门站到萧煜那边。”
孙世吾轻声问道:“老师觉得谁才是?”
王云直截了当道:“不知道。若是知道,我岂不就是真的圣人了?”
孙世吾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神色坚定道:“老师,亚圣言,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所以张江陵去了,方何去了,张载也去了,唯独我以衰朽之身苟活于世,已有二十三年矣,故学生今日也要向义而行,不惜粉身碎骨。”
王云叹息,“本该是为师顶起儒门之责,无奈当年灵岩寺之变,为师不得不斩断前世因果,将儒释道彻底融汇,方才逃出那道佛偈,如今似如冷眼旁观之活死人,境界不得圆满,不得飞升,不得入世,不得轮回。如此长生,真是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