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亚圣早就说过,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既然东都朝廷视我如逆党草芥,我自然也不会为朝廷舍身尽忠。
很简单、很明白、也很公平的道理。
晋聿站在林绵的城头,望着头顶的天空。
天色很阴沉,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时晴时阴,看似要下雨,却始终未下。就像当下的局势,西北军带来的战争威胁,像一把随时都会落下的利剑,悬在他的头顶,只消在不经意间,就可斩下他的头颅。
晋聿的脸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阴霾,却不是为了国运而担忧,只是单纯地为了自己的前途和身家性命而忧心。
有些事情需要他尽快抉择,因为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所以他一直有些举棋不定。好在这年头谋士幕僚之风盛行,晋聿也曾招揽了一个不得志的老秀才,没有什么大智若愚的智慧,但从来不缺只看眼前的小聪明。
这时候名为张白星的老秀才就站在晋聿身后,说道:“将军,城里的暗卫已经全都处理掉了,尸体被埋在城西头的义庄,最多明晚,暗卫府就会发现咱们这儿的异常,所以将军您还是要早做决断才是。”
晋聿深吸了一口气,道:“一个不留?”
张白星道:“将军放心,我和李副将亲自对着尸首一个一个验明正身,保证没有人活下来。”
晋聿点点头,道:“暗卫多的是鬼蜮伎俩,还是小心些好。既然张先生亲自确认,那我也放心了。”
张白星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道:“大易府陷落,我估摸着那位兵马总管会直接来我林绵,所以我们得抓紧了。”
晋聿道:“这次还要有劳张先生亲自走一趟,最好能面见西北王,陈述利害,为你我二人谋取一个太平富贵。”
张白星点头道:“正是此理,老夫此去,不敢言能求得一个封爵之贵,但将军所求之太平富贵还是不在话下。”
晋聿后退一步,郑重拱手作揖,正色道:“有劳先生。”
张白星急忙伸手搀扶,“不敢当将军如此之礼。”
——
江左谢家。
谢家的这样高门大阀,根深蒂固,历经数朝而屹立不倒,其实力之雄厚,哪怕是陆谦明知谢家与萧煜有所勾连,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谢家来说,家国家国,家在前,国在后,谁入主江都无所谓,谁入主东都也无所谓,甚至谁坐天下还是无所谓,但有一点,谢家该得的东西不能少。
当代谢家家主谢公义,被盛誉为江左第一,他虽出身高阀,却考过秀才,中过解元、会元、状元,幼年时曾被寄养于杜明师的道观中,拜见过掌教真人,问道过青尘大真人,也与叶澈、慕容渊、上官金虹、公孙坚等人交好,做过上官仙尘的堂上客,他曾与宋王、晋王交往甚密,拒绝过大郑皇帝秦功的拜相招揽,也在大郑太子谋反案时说日后萧烈会成为一言九鼎的真正权臣,五王之乱时他远赴后建与半隐居的萧政会晤,说慕容燕会夺得后建的天下,道宗都天峰之变时,他力劝杜明师将赌注压在天尘的身上。自从萧煜横空出世,他便对萧煜一直青眼有加,继而放言萧煜能夺得天下。
故而他将自己的赌注全都压在了萧煜的身上,哪怕是萧煜第一次南征失利,也未曾改变。
当萧煜入关东进的消息传来,这位江左第一人击节而叹道:“明公果真不负吾之所期也!”
正在谢府中停留的杜明师笑问道:“如果萧煜这次真的能入主东都,你要怎么做?事先说好,嫁女儿这一条不算。”
谢公义哈哈笑道:“谢某人将这身才学尽数货于萧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