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仿佛泥捏纸糊一般,只是翻出几个微不足道的浪花之后就瞬间消失不见,而后续的骑军则是仍旧是源源不断地向前冲去,直至搅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状泥潭。
两军彻底纠缠在一起后,接下来便是最惨烈的入肉入骨厮杀。
一名西北骑军将手中长枪送入一名东北军甲士的胸膛后,还没来得及拔枪,便被另外一名侧身而过的东北军砍下脑袋,而那名东北骑军还未走出三丈,便被后面赶来的西北骑军一枪挑落下马,然后便是马蹄踩踏在胸膛之上,死得不能再死。
这名挑落了东北骑军的西北军甲士继续持枪前冲,又是一枪刺入敌人胸口,然后顺势松开手中长矛,抽出马刀继续前冲,不过他的运气也就到此为止,被一名迎面而来的东北军都尉一刀劈飞手中马刀,然后两骑擦身而过,这名西北军骑兵变成尸体滚落马下。
有骑兵奋起一跃将敌人扑下马背,一起死在马蹄之下。也有两骑对撞,当场身死。还有跌落马背之后,在临死前砍断了敌军的马腿。
两军互为绞杀,远没有修行高手对战那般眼花缭乱,瞬间便是高下立判,生死立分。
到处都是人喊马嘶,刀枪碰撞之声,临死前的惨叫哀嚎,马蹄踏在尸体上的沉闷声,刀锋砍入人体的声音,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宛若人间地狱。
这场双方投入兵力超过万人的骑军大战注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而不同的是,西北军位于本土作战,有足够的兵源支撑,而东北军却是劳师远征,异地作战,死一个便少一个。
即便是用一人换西北军两人,东北军也是亏的,更何况东北军根本做不到一人换两人。
更多时候,东北军的战损还要略高于西北军。
这是没有半点侥幸的一战。
在后方观战的牧人起脸色淡漠,开口道:“让徐戥所部披甲。”
一名白发老将沉声问道:“王爷,真的要动用那三千重骑?西北的重骑可还没投入战场啊!”
牧人起摇头道:“西北耗得起,咱们耗不起,如果现在不能一战而胜,然后尽快撤离战场,那么咱们这六万大军就要被徐林钝刀子割肉,一点点消磨在西河原上,如果这三千重骑能拖住徐林的脚步,那本王宁可让他们全都死在这儿。”
老将望着从一开始就打算壮士断腕的牧人起,然后又望向惨烈无比的战场,摇头叹息一声。
——
兵败之后被牧人起任命为重骑都统的徐戥在接到军令之后,神色平静,然后与普通兵卒一般,沉默地开始披甲。
自从被牧人起深夜单独传召之后,他就已经有了战死沙场的觉悟。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
从军为将,不能死在刑场上,不能死在病榻上,要死在沙场上。
文人死社稷,武人死沙场。
——
同样在观战的徐林,突然脸色一变,然后唇角露出一分浅淡笑意。
马蹄沉闷如滚雷,甚至压过战场上的厮杀声。
一道亮银色的洪流出现在徐林的视野当中。
人马皆披甲的重骑!
牧人起手中还有一支重骑,对于别人来说可能算是秘密,但是对于徐林来说,真的算不上。
作为镇守西北门户的徐林曾经大力蓄养重骑,以己推彼,徐林不信牧人起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虽然养一支重骑的耗费巨大,但在关键时刻却有扭转战局的作用。
什么时候是关键时刻?对于牧人起来说,眼下就是了。而徐戥也未让牧人起失望,三千铁骑势如破竹。
无数西北骑兵被重骑一冲而溃。
重骑兵们甚至只需握紧手中武器,只是依靠冲锋的巨大力量,便可将敌人轻易切割。
西北军的阵型在这支重骑军冲锋入场之后,瞬间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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