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红衣小姐儿这样强大的战斗力——
风少游的眼睛亮了起来。
还待再问,忽然听到“咕”——
小姐儿似乎想要掩饰什么,顺势伸了个懒腰,反倒露出了短衫下的肚脐眼儿和一截平坦粉嫩的纤腰:“和你磨牙这半天,都忘了还有这个!”“啪!”地一下,树上摔下来一样物事,风少游定睛看时,却是只肥头大耳的灰兔子。
“会料理么?”小姐儿问。
风少游:……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人家救了他的命,瞧着他饿了,好心提供食物,还体贴找了借口,总不能,他连料理都不会吧。好在砍柴、生火这些活计都是常做的,烤兔子的技术兴许比不上鱼快,果腹却是够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不多时候,已经生起熊熊篝火,兔子剥了皮,叉在树枝上,“滋滋滋”地滴着油。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暮色里月亮渐渐升起来了,银亮银亮的光铺满山林,之前被风少游和箭蜥滋扰的山林重又恢复了平静,偶尔草丛里传来虫子的叫声,渐渐的,一阵一阵烤肉的香气开始侵袭人的意识。
不等风少游开口相邀,小姐儿已经从树枝上跳下来,伸手取过烤肉,非常不斯文地大咬了一口:“嗯嗯,手艺不错。”
当然不错,寻常厨师哪里能有他这样敏锐的知觉,能够准确控制肉的生熟程度。不过话说回来,能觉得他厨艺不错的都是没见过鱼快的。难得能鄙视一下小姐儿的见识,风少游心里多少有些得意。
心里得意,嘴上只矜持地道:“可惜了兔子肉少。”
“也是。”小姐儿吃得红艳艳的嘴唇油汪汪的亮,两个眼珠子骨碌碌四下里一转,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似的兴奋起来,叫道:“这家伙肉多!”
风少游顺着她目光看去,她说的不是别个,正是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的箭蜥。箭蜥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抬起头来,两个绿豆眼黑漆漆的,竭力想要表现出一副温顺又老实的样子。
小姐儿问:“怎么样?”
风少游懵了一下:“什么怎么样?”
“还什么怎么样,宰了它吃了怎么样啊?”小姐儿几乎要跺脚了。
箭蜥抬眸看了他一眼,带着怯生生的不安和恐惧。
但就这么个怯生生的眼神,却让风少游不由自主地一激灵——论修为他是远远不及面前这位小姐儿,但是论感知能力,作为信蛊蛊师,他自有独到之处——“它要跑!”风少游当机立断叫了起来。
这话音未落,只见箭蜥“嘶——”地一声,又一篷血雨喷出来,然后“哧溜”一下,红衣小姐儿和风少游就只能看到它胖胖的背影连滚带爬滚下山去,只留下一段忧伤的舌头在地上颤动。
风少游心里抽了一下:这么长一段舌头说不要就不要了,这家伙够狠!又想道:没了舌头,这家伙可不就是没牙的老虎,由得他摆布——嘿,他报仇的机会来了!没准还真能抓了他来烤着吃!
风少游方才被箭蜥追杀得够狼狈,这一下报复心起,丢下手里的烤兔腿,起身就追。追不得三五十步,忽然身体一冷——
不仅仅是冷,该怎么描述呢,那像是瞬间,从白天跌入深夜,从酷暑跌入严寒,即便是信蛊知机,第一时间收回了试探的触觉,那种寒意,还是让他连打了几个寒颤。
时不过中秋,哪里就冷到这个地步了?
除了那种彻骨的冷,风少游似乎还感知到了前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超强但又很混乱的信息流能量。
既然都追出来了,愣在这算怎么回事?不行,他今儿还真就跟它杠上了,不把它剥皮烤了吃这事儿不算完!
他仗着信蛊敏锐的侦知能力,也不怕箭蜥跑得快,拔腿又追,这脚一迈出去——
“回来!”忽然后颈一紧,紧接着身子一轻,整个人竟然被生生提了起来,然后倒飞了回去。
是红衣小姐儿的声音。
“为……为什么?”三个字卡在风少游喉咙里,没有来得及出口,信蛊已经圆转自如地探出触角,一朵云飘过月亮,皎洁的月光照见箭蜥疾奔而去的方向,被踩倒的草丛下赫然露出一副森白人骨,只是似乎少了一条腿骨……
小姐儿手一松,风少游就从半空中跌了下来,得亏他一早探知情况,并没有跌得太惨。风少游起身来怒视少女:“它跑了!”
“跑了就跑了呗。”小姐儿满不在乎地啃着兔腿,就仿佛方才那个能一手提起一个七尺男儿的女壮士根本不是她一样。
“你不吃肉了?”
“我不正在吃么!”
……
刚才那个看着箭蜥流口水的家伙到底是谁!
风少游也懒得推敲这位小姐儿为什么前后态度迥异,抬脚就要再回去看个究竟。
“别说我没提醒你,”小姐儿咬着兔腿说:“那个山谷,不是你能去的。”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哼,你试试看!”
……
那个不能去的阴冷山谷究竟有什么?为何此地有如此强烈的信息流?月光下那具残缺的白骨又是什么人?
“还有一条腿,你要不要?”小姐儿忽又出声。
风少游犹自苦苦思索,猛地听到“还有一条腿”,下意识地想起山谷中勉强完好的另一条腿骨,面上就露出古怪的神色。
“没胃口?”小姐儿撇了撇嘴,捡起最后一条兔腿:“那我就不客气啦,说真的,这样花好月圆的时候,原本该有酒有肉,有歌有舞——”
“什么!”风少游猛地大叫一声。
“什么什么?”小姐儿莫名其妙:“我说该有酒有肉,有歌有舞——”
“前面、前面那句!”
“花好月圆……啊。”小姐儿依旧一头雾水:“又碍着你什么了?”
风少游抬头,果然见月亮团团,像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不由头上密密冒出汗来:秋元祭——今晚是秋元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