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住了去路,只能选择向前或向后移动地了。在以风力来驱船的年代,正驶倒车谈何容易,明军会给手忙脚乱地海盗们从容调整风帆,驶离原地的机会吗?
韩武见了这等情形心中大定。主舰停伫在海中遥遥观望,两外两艘战舰趁机斜着兜向海盗船尾部,想驶向他们的另一死角,看来今日一战要以零伤亡的代价结束战斗了。韩武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威风、威远舰炮声隆隆,交替掩射,将三艘海盗船当成了活靶子。
曹天宠站在船头欲哭无泪:这真是流年不利呵,洋鬼子形如罗刹,阴气重。果然不吉利,他娘的今天这日子选的也不好啊,这不是集中全部人马上船来等着挨轰吗?”
费尔南多看到独龙岛时,也看到了明军战舰和起火地海盗船。他有些意外于明军的出现,但是却并不慌乱。
简单地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战力。判断了一下战场形势,费尔南多立即沉着地下令:“升起骷髅旗,接近那两艘逼向曹天宠后翼的战舰!消灭他们!”
海螺响起,两艘西班牙海盗船升起了黑地红字的骷髅战旗。降下了主帆,调控三角帆的角度,杀气腾腾地向两艘明军战舰迎去。
费尔南多要趁明军战船正攻击海盗船,其队形分散时,以优越的火力抢先击毁这两艘战舰,那样再对付其余明舰就容易了。
韩武已经注意到了两艘西洋战舰的到来,他得到地情报是三天后西洋海盗来接迎曹天宠,所以杨凌才决定马上动手。抢先摧毁独龙岛,想不到阴差阳错,恰好和西洋战舰碰上。
同样感觉意外的韩武心中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庆幸。不是情报显然有误,便是海盗临时变更了计划,幸好我们定于今日消灭曹天宠部海盗,如果晚到些时间,恐怕只能夺取一座空岛了。
对于和西洋舰一战。他也有些跃跃欲试。眼看炮火只要继续攻下去,三艘海盗船将不发一炮而全军覆没。韩武立即沉着地令旗手传令:命威风、威远舰继续以火力猛攻,同时命另外两舰变左弯为右弯,滑向西洋战舰左翼,形成攻击阵形,同时他的座舰也迎了上去。
他的主力战舰是二号福船,比赶来的西洋战舰体形要大地多,机动力就差一些,但是有另外两舰在另一侧牵制敌舰,敌舰的机动优势就难以发挥。韩武跃跃欲试地站在指挥台上,炮手紧张地站在炮位上,把黑洞洞的炮口随着船身移动的角度不断变换着位置。
这种西洋炮地炮架设计非常合理,极大地提高了火炮的战斗能力,除了因时间紧促、无法生产出足够的火炮而仍在服役的十几门原有的霹雳炮,其余的佛郎机炮都使用了这种进退自如的炮架,佛郎机炮相对较短的炮管也适于充分利用船舷上地炮口。
炮手们搬运着子铳和炮弹,帆手们扯紧帆索,不断调整着帆的角度和高度,双方战舰指挥官都紧盯着敌舰,判断着对方移动的速度和角度,下达着一道道指令。
对于韩武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战,所以表面上虽十分平静,其实心中紧张万分。费尔南多到底是征战多年的老海盗,他的战斗经验是韩武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2号福船硕大的船身机动力不够地弱点立即被费尔南多发现了。
费尔南多心中大喜,在澎湖地区和白小草及澎湖巡检司地战船发生战斗的就是他手下地一条战船,从那次战斗中他已摸清了明军火炮的威力和射程、射速。
只是他还不能确定明军的主力战舰是否使用的都是这种笨拙的火炮,毕竟以明朝疆域这么宽阔的国家、这么长的海岸线,需要用来支持海防的水师数量极其庞大,要统一换装军备耗资是极大的。
所以即便明军还有更先进地火炮,没有用来装备全部水师也是可能的。 他需要先摸清明军的底细,如果明军使用的都是那种笨拙的火炮,他就有可能利用密集的炮火彻底击毁这艘明军指挥战舰。
在他的授意下。另一艘战舰向逼近的两艘明军战舰冲了过去,而费尔南多利用船小、变动船体快地优势抢先进入攻击位置,双方的距离已逼近火炮的最佳射程,照理说这个角度,明军笨拙的火炮想要攻击还是差一些。
费尔南多狡黠地一笑,冷静地下令:“转舵……”舰船开始90度调头,将密布在侧舷的炮口对准了对方。
“开火!”费尔南多再次下令。“轰、轰、轰!”火炮轰鸣,船舷震动。海面上顿时硝烟弥漫。是开花弹,看来费尔南多知道这个距离,实心炮弹难以对明军战舰造成致命性的毁坏,其目的是大量杀伤水兵、破坏明军帆布。
但是这个距离,首轮发射通常都带有校准炮位、和示威恫吓的性质,准头有限。
大量炮弹落入海水,激起一道道水柱。没有怎么打过海战地明军战士明显有些紧张和慌乱,这还是杨凌有意让他们参加过海上倭寇的结果。否则初战就碰上战斗经验如此丰富的对手,明军即便火力和战船皆优于对方,恐怕也会糊哩糊涂地打败仗。
好在福建水师是见识过杨凌“千人斩”的厉害的,那一场大屠杀,杀地可大多是水师官兵。再加上韩武任水师提督后治军严谨,士兵们畏于军纪,因此慌而不乱,仍然按照命令紧张地做着准备。
第一轮发射完毕。费尔南多船上的炮手对于射程和准头迅速做着调整,清洁炮膛,重新装填提心弹,速度快捷无比,第二轮炮火再度发射了。
与此同时,明军的战舰已经转到了合适的位置,随着韩武一声令下,如同有节奏地鼓点声。明军船舷上一个个炮口发出了怒吼,海面上浓烟密布,双方只感觉到海浪扑上船舷、洒在身上的感觉,却已看不清对方的舰船了。
韩武座舰中了两弹,一处打在后甲板上,由于是开花弹,对船体伤害不大,尾帆受到一些破坏。伤了十几个士卒。另一枚砸进了船舱,在船舱内爆炸。在韩武的喝令下,立即有士兵用专用的汲水设备汲取海水,喷射灭火。
明军的炮手们也在紧张的擦拭炮管、拆出子铳,更换新铳。杨凌一得了阿德妮设计出的图纸后,就立即先命人造了木制假炮送到水师,让水师官兵日夜苦练清膛、填弹等技巧,但是尽管如此,他们地动作比起海盗船上的水手,熟练程度还是要逊色的多。
“一至八号炮,换实心弹,校准炮位,准备发射!”韩武屹立指挥,夷然不惧。
“轰、轰、轰!”西班牙战舰再次领先与明军发射了,船体造成了破坏,海盗船也不约而同地换上了实心弹,好在福船硕大无比,落在船上危害不大,只有一弹落在船舷上,砸得木屑横飞,一门大炮被弹开,几名士兵受伤。
士兵们慌了起来,韩武霍地拔刀在手,厉声喝道:“慌什么?反击回去,西洋海盗的战舰同样是木头做的,轰垮它!”
战船转舵完成,此时西洋舰正在再次填弹,而明军的炮火因为晚了一轮而蓄势待发,趁此机会,韩武大胆地命令战舰斜着又逼近了一些。
“开火!”
“轰!轰!轰~”
“轰!轰!轰~”
明军的炮弹刚刚倾泻出去,西班牙战舰的火炮也响了。两艘船都遭受了沉重地打击,实心弹、空心弹、霰弹同步发射,船体、船帆和兵员都受到重创。
随着船行地余势,双方隔着一段海面相向错过,必须重新转舵驶回,寻找最佳交战距离和角度。利用这短暂的机会,费尔南多和韩武都急忙下达着命令,救火地、救人的,调整炮位运送弹药的,紧急地做着准备。
明军船上的火炮数量和射速完全超出了费尔南多的想象,令他惊骇万分,虽说从战果来看他并没有吃亏,但是那种心理预期的巨大落差。还是使这个海盗头子产生了极大地危机感。
而另一艘西班牙海盗船“冒险号”就没有费尔南多那么幸运了。
战场上,有时候一件小事、一个错误的认知或者判断,都可能改变整个战局。一时的大意导致一方糊里湖涂的落败,更是屡见不鲜,二战时就曾有土豆‘击沉’潜艇的滑稽故事。
而这艘倒霉的西班牙战舰,正是输在大意上。甫一交火,‘冒险号’就发现两艘明军战舰的火炮数量加比它略胜一筹,但是由于‘冒险号’火炮射速和角度可以灵活调整。双方交战不久,两艘明军战舰就被它完全压制住了,不得不在移动中被动抵抗。
‘冒险号’船长阿尔瓦顿时大意起来。此时威风、威远号的“无抵抗”式炮火袭击已经将曹天宠地三艘海盗船打的落花流水,完全失去了移动和作战能力。
随后两艘明军战舰从海盗船左右滑过,以火箭和飞天喷筒进行了最后一轮近距离火力倾泻,当它们的船身完全从海盗船尾的遮掩下呈现出来时,身后已是一片火海,烈焰滔天。
随即‘威风’、‘威远’两舰逼近那艘耀武扬威的西班牙战舰‘冒险号’。为友船解围。‘威昌’号已受损严重,主帆、尾帆折断,中舱起火,基本丧失了战力。‘威胜号’游弋在‘冒险号’周围,不断发射炮火吸引它的注意。以免它对失去机动能力和作战能力的‘威昌’号实行摧毁性打击。
就在这种紧张时刻,‘威风’、‘威远’两艘毫发无损、士气高昂的战舰加战团,令陷于绝境地‘威昌号’官兵士气大战,同时‘威胜号’也甚有默契地呈品字型将‘冒险号’急围在中央。
这样的阵形。一旦侧舷发炮,那么无论冒险号攻向那个方向,无论彼此的战船如何调整着方向,总有一个角度的明军可以对它实施炮火打击。而冒险号却必然有陷入死角的一个短暂时刻。
方才战场上处处炮声,再加上各有对手,阿尔瓦并没有注意到‘欺负’曹天宠地两艘战舰,其中一艘配备的是速度、性能丝毫不弱于他的火炮。
见识了‘威昌’、‘威胜’号火炮威力的阿尔瓦判断以自已地炮速,在这场包围战中不会吃亏。他想趁明军合围。而火炮发射慢的机会,强行突入两艘战舰中央,使对方炮火投鼠忌器。
如果够幸运的话,他左右火炮齐发,有可能一举歼来两艘明军战舰。错误的判断,使阿尔瓦率领着‘冒险号’开始冒险了。
在双方接近过程中的首轮发射,‘威风号’因为只配备了一半新式火炮,因此没舍得做试探性发射。只发射了霹雳重炮的炮弹。在西班牙战船转舵、调帆、换装火药的瞬间。本该也转舵离开,利用重新调整发射角度的间隙装填弹药地‘威风号’居然横冲直撞地逼了上来。根本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阿尔瓦惊奇地道:“上帝,我们在冒险,他们在发疯,难道他们要用船把我们撞沉?快快,左满舵,避开他们!来的太好了,赶快填弹,让这些疯子见鬼......”。
“轰~~~”,‘威风’号将距离拉到了六十丈时,陡然侧帆转向,舰船在海上转向,第一门大炮的炮口在船体移动中,对准了‘冒险号’时,炮口就震颤了一下,一枚实心弹飞了出去,准确地命中了‘冒险号’的尾舷。
紧接着,第二门炮的炮口闪到了合适的角度,还是尾舷中弹。十五枚实心弹击中了十三枚,将西班牙‘冒险号’的船尾砸得船舷、甲板碎裂支楞,一枚弹丸洞穿了船底,海水开始汩汩上涌。
费尔南多地战舰退出战圈,正待鼓军再战,发现‘冒险号’地情形不禁大吃一惊,他立即命令战舰向友船靠近,希望能够掩护它一同退出战斗。
韩武发觉了费尔南多的意图,立即也以旗语命令尚可一战地四艘战舰对它们实施包围。费尔南多沉着地向另一艘海盗船靠近着。这时他已发现冒险号船头微翘,尾部在逐渐下沉,看来船底已经受创了。
如今想保护冒险号共同离开是不可能了,或许......可以把他们接应过来,然后冲出包围,逃回吕宋。费尔南多一边紧张地靠近,一边注视着不断逼近过来已形成包围的明舰,寻找着薄弱口,以便接出自已的伙伴后立即冲出去。
可是就在这时,远处一声炮响,海盗们惊骇地发现居然又有七八艘明军巨舰鼓足了风帆向他们疾驶过来。
“我的上帝!” 费尔南多望着逼近的战舰,绝望地悲叹。
“我们该怎么办?船长!”大副安东尼惊惶失措地跑过来,大声问道。
费尔南多缓缓扫视了一圈暂时平静下来的海面,退路上明军的主力战舰已经调转过头来,虎视耽耽地盯着它。另外三艘战舰也形成了冲击阵形,可以在最短的时间进入攻击角度。还有那八艘战舰…….。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韩武注意到了彭小恙的战舰,双方以旗语迅速议定攻击方案,形成了双重包围。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一面血红血红的三角旗,在海盗船上徐徐升起。直升至杆顶。
悲壮的歌声从两艘船上响了起来:“我们是海盗,凶猛的海盗。左手拿着酒瓶,右手捧着财宝。我们是海盗,有本领的海盗…….”
血红色的圣.乔治旗,在风中猎猎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