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了侄女儿的情绪变化,她伸手将秦荟娘拉到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小声道,“无事,”秦家确实没有跟云家联姻的打算,但若真是云驰上门求亲,宁夫人还是乐见的,毕竟她也不能否认,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侄女儿虽然年纪比云驰小上许多,但是云驰并未成过婚,秦荟娘入门就是原配嫡妻,做一府主母,上头还没有公婆需要服侍,一个大姑姐虽然是皇后,但也不可能成天将弟媳叫到宫里去立规矩,因此一比之下,云驰确实是难得的佳婿人选,何况自他回京这八九年,宁大夫人也从未听
说过云驰为人有什么恶迹。
明嫔程飞琼不着痕迹的走到了昭仪梅含芳身边,轻摇纨扇道,“昭仪觉得秦家女儿如何?细较起来,秦四小姐还真当得起清雅出尘,有道是淡极始知花更艳,”
她侧身凑到梅含芳耳边,“我怎么觉得,秦四小姐有几分清国夫人的品格儿呢!”梅含芳已经从娘家收到了清国夫人时常入宫伴驾的消息,惊愕之下,对余家恶心之极,不过她也不是没有一点儿脑子之人,云驰娶谁为妻她不在意,她刚才看到的是隆武帝的目光在秦荟娘身边上徘徊了许
久,甚至还唇角带笑,“明嫔娘娘说笑了,我还真没有见过余老夫人几次,倒是觉得,秦四小姐跟明嫔娘娘就如姐妹一般呢!”有被选入宫,除了家世之外,梅含芳本人生的也自是不差,她今天穿了一件莲青色苏锦方胜纹褙子,容长脸上一双水杏眼天生带着一抹水色,每每开口,欲语泪先流,叫人不免生出怜惜之心,可这样的姿
色,偏吸引不了隆武帝的注意力,要不是因着家世,只怕也捞不到昭仪之位。梅含芳的话就如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程明嫔脸上,程飞琼一向自视极高,父亲贵为尚书,她自新帝登基起,家里就请了宫里放出来的嬷杂店对她培养教导,长大之后,程飞琼不论是容貌还是才华,都是
顶尖儿的,顺利入宫之后,她就比旁人更多的得到皇帝的宠爱,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皇帝爱的并不是她程飞琼,而是每一个长成秦太嫔模样的女人!“梅昭仪说笑了,你我幼承庭训,一言一行家里恨不得拿尺子量着,规矩束着,怎么能跟清国夫人那样幸进的女子相提并论?”一想到自己居然跟下贱的女人因为同一个原因被皇帝宠幸,程飞琼恶心的想立
时叫人将杜氏全家给灭了门。梅昭仪难得在程嫔跟前占上风,怎么会轻易放过她,“明嫔娘娘说笑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清国夫人便是跟明嫔娘娘有几分相似,也不过是样貌相像罢了,说起意态风姿,我倒觉得娘娘跟秦家几位小姐更
像一些,程家跟秦家,可都是才俊辈出的书香门第,想来是腹有诗书的缘故,气质接近也是常事。”梅昭仪的话如同一把把小刀子一样,一下下扎在程飞琼身上,像程飞琼这样的女人,她太清楚了,最是目下无尘的高傲性子,不化说她像谁,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侮辱,梅昭仪意痛快完了,向程飞琼微微
曲膝,向自己母亲跟妹妹那边走去。等云后带着人到了凤翔宫偏殿,那里的宴席已经摆好了,云后请了锦阳长公主和陈老夫人一道儿坐了,笑道,“这荷花宴本宫也是听青杨提了一句,说是御膳房的大总管亲自带人研制的新菜,今儿奉上来,
也算是应景。”所谓的荷花宴,其实就是用荷花莲藕这些食材做出来的各种菜肴罢了,最大的亮点也就是在摆盘上了,一朵朵荷花盛开在晶莹细白的瓷盘瓷碟中,赏心悦目,加上偏殿里一早就放足了冰盆,众人享受着沁
人的凉意,再看到清爽醒目的菜品,个个食指大动,喜笑颜开。
云后难得看到济济一堂,心里高兴,索性也不叫大家按规矩坐了,她带着各位夫人同桌坐了,各府来的闺秀们,则有程飞琼跟梅含芳带着,另开了两桌。
程飞琼因为被梅含芳刺了一通,心里不痛快,暗悔应该跟着隆武帝走了,因此一直绷着脸坐在上首,而与她同座的各府姑娘,也都不敢出声,默默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偶尔动一筷。梅含芳虽然不耻隆武帝所为,但他不但是夫,更是君,宠幸哪个,都论不着自己这个不得宠的妃妾来指手画脚,至于宫外,余阁老尚且不在乎绿云罩顶,梅侍郎也不打算去触这个霉头,毕竟这奸夫是皇帝,闹大了,死一个清国夫人结梅家没有什么好处,扫了皇帝的面子,梅家损失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