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两个丫头也离了席面,一拐角就觑着前面的杜柳追了上去。
杜柳是好不容易觑见沈将军终于离席起身了,连忙带了碧桃偷偷跟了上去,谁知道沈谦腿长步子大,几步就走没影了。杜柳没办法,想着沈将军应该是去更衣了,索性就停了下来,反正他从这儿走的,一般也会从这里回席,自己不如在这儿等着,一会儿见他来了,再装作葳了脚。
杜柳才站定了身子,符三符四就各带着一个丫头赶了过来,人还没到边,远远地笑声就先到了:“姐姐,前面那个是不是杜千户家的小姐,她站那当风口做什么呀?”
“谁知道,可能想什么把心都想热了,所以才到风口来吹吹吧!”
“啧,这大冷天的她也站得住。”
“你知道什么呀,这会儿能站着还好,一会儿要葳了脚,说不定站都不能站了,还只能坐地上去呢!”
“姐姐你真说笑,坐地上她也不怕脏了她那身新衣服。”
“她那衣服算什么,你没看那是老式样了吗?脏了就脏了呗!你以为是咱们身上穿的这衣服啊……”
杜柳听那两人一唱一和地调侃自己,脸色顿时很是不好,等人走近了,这才看清了那姐妹各穿了一件从来没见过的新款式的皮毛衣裳,不仅半分都不显得臃肿,还把那种华贵大方的气质都衬托了出来。
褚夫人是代主之职,所以早早就带了这两姐妹先来了的,杜柳是后面来的,那时沈谦刚好就走了进来,所以杜柳并没有注意到坐在褚夫人身后这两姐妹的衣着,就被沈谦那边吸引了注意力。
这会儿听到这两姐妹的奚落之语,把自己的衣裳跟那两人的一对比,马上就觉得自己衣裳的老气来。杜柳脸上已经很不好看了,心里把祥云阁那制衣娘子连着肖掌柜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偏还要嘴硬:“真是奇怪,这大冬天的就打哪儿跑来了两只山麻雀,叽叽喳喳嘈刮个不停的,身上不过多几根毛而已,还扯着嗓子叫得生怕别人不知道!”
符四年纪小些,听杜柳这一讥讽,气得就想走近前去,符三连忙伸手将她拦住了:“成日里还有脸笑别人土包子,连这最新款的衣裳都不认识,啧,也不怕给你说,这几根毛呀,可是三十两银子一件呢,够你攒上两年的月钱了。”
两姐妹说说笑笑地跟杜柳擦肩而过,往更衣间去了,符三自己心里有数,符二亲事定了,今年是头一年嫡母带她们出来赴这梅宴,何况又是嫡母代行内主人之职,可不能出了什么漏子;言语上占上风得便宜就行了,也不能再多惹别的事端出来了,闹出来了可不好!
杜柳被那两姐妹奚落一顿后就扔在了身后,白气得跺脚,又不敢追上去揪了她们来打,生怕万一沈将军走回来时撞上,会损了她的形象。她却是没想到,自己在那风口处快站麻了脚,也没有看到沈谦回来。
沈谦是得了靖风的禀报,秦云昭来了,当然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来接秦思源回去的。靖风机灵,立即就说秦思源还在训练,请秦云昭进了一处侧院,先坐着喝茶等一等。
沈谦得了报,心里就是一喜,连忙起身先去换了身常服,脸上却还尽量绷着:“她来就来呗,你叫我去做什么?”
都什么年头了,将军你还要端着这面子?靖风心里腹诽,嘴上却说得漂亮:“秦思源既然是将军的亲卫,能不能先行离岗,自然是要请将军来定夺,属下不敢擅专。”
沈谦挺深沉地“嗯”了一声,脚下却是加快了几分,靖风一时没注意,没跟上步子,连忙叫了一声:“将军……”
“咳,靖风大人,还请你跟将军通报一声,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拨冗一见吧。”沈谦一眼瞟见秦云昭的身影远远地现在侧院那园子里,生怕秦云昭那猫儿一样灵的耳朵听到些什么,连忙给靖风使了个眼色。
靖风立即机灵地改了口:“沈大人,我家将军正在梅园宴客,还要烦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
两人脚步如风,说着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侧院的园子边上了,秦云昭听到声音看了过来,见靖风带了沈谦过来,微微挑了挑眉,先淡淡地招呼了一声:“真是巧啊,沈四叔,你今天也过来有事?”
沈谦瞧着立在一树怒放梅花下的秦云昭,心里猛跳了几下,觉得口有些发干:“嗯,巧,阿昭。”不自觉地就将以前称呼的“秦姑娘”换成了“阿昭”,却忽略了她语气中极淡的一丝奚落。